林塵收到指令停下手頭的決斗,走出機房,和其他人一樣,去參與一場“處刑”。
園區荒地上,黑壓壓地擠滿上千號人,都是和他一樣沒有編號的秒針。
荒地中央留出一塊空場,地面上滿是暗紅色的血漬。死去的老周,就是在這里被挖出共生卡,然后扔去喂路過的狼狗。
今天要殺的不是蛆,蛆的死不值得讓大家都停下工作來圍觀。
今天要殺的,是高高在上的,拘靈司的探員。
人被拖出來了,他還穿著隔壁機房的制服,想必不久前還是“同事”。但此刻,他已經血肉模糊,完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
林塵看著那個探員,心中沒有絲毫同情,老鼠不會同情瀕死的貓。
老鼠只會感到慶幸,會高聲呼喊:“殺了他!”
周圍的老鼠們也跟著興奮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匯聚成一片狂熱的聲浪:“殺了他!”
“殺了他。”林塵混在人群中,面無表情地跟著喊。
有人端來一盆冷水,猛地潑在那位探員的臉上,冰冷的刺激讓探員從昏迷中醒來,發出微弱的呻吟。
主管按下遙控器,荒地上空彈出一個巨大的投影,上面正直播著大人物的會局。
“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們的王手!”
主管一把掐住探員的喉嚨,強行掰開他那雙幾乎睜不開的眼睛,讓他看向投影。
“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們的王手!”主管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
“看到了沒?聽到了沒?”他湊近探員的耳朵,每一個字都像毒蛇的信子,鉆進他的耳膜,“她完全不管你們的死活!”
主管猛地松開手,任由探員的頭無力地垂落下去,然后又猛地抓住他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
“你們,哈哈哈,就在為這種人賣命!”
周圍的蛆蟲們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麻木而空洞,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
“真可笑,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的正義。”
“你聽聽啊。”他指著投影中的黑袍女子,語氣輕蔑,“她要的是負方晶,你們不過是用完就丟的狗,命還比不上那石頭。”
“你現在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像是在誘哄一只迷途的羔羊,“把其他臥底供出來,我們可以放你一命,還可以給你抑制劑。”
瀕死的臥底探員像是什么都沒聽到,只是用盡力量睜開眼,看向投影。
“那他們也沒什么用了。”胡基的聲音傳出。
“最后跟他們說句話吧。”
三百多雙臥底探員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投影,直播鏡頭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黑袍女子的臉上。
時間仿佛凝固。
一個呼吸。
兩個呼吸。
數個呼吸過去了,黑袍女子卻始終沉默著。
沒有慷慨激昂的囑托,沒有依依不舍的道別,更沒有安撫人心的承諾,連一句關于所謂“大義”的空話都沒有。
她,什么都沒說。
只是在漫長的沉默之后,緩緩地、輕輕地,合上雙眼。
“呵呵呵。”
原本奄奄一息的探員,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那笑聲沙啞而怪異,如同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片,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林塵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不明白這個笑聲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