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一動不動的等著靳鵬笑完、說完,然后才道:“那你現在準備怎么做?”
靳鵬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鼻涕,道:“我要帶三水回清水縣,打斷他的腿,也要帶他走,重新過上兩年苦日子,他就想明白了。”
“行,你要是能把他帶走,我給你遞棍子,咱們什么時候去?”
李野沒有反駁靳鵬,反而急躁躁的要做他的幫兇。
靳鵬反而僵住了,他其實很清楚,三水的心已經野了,根本帶不回去了。
靳鵬沉默良久,才無奈的對李野道:“算了,我也不嘴硬了,還是你給出個準主意吧!”
李野端起酒杯,敬了靳鵬一杯酒之后,緩緩的道:“很簡單,揮淚斬馬謖,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像我們在二糧店里所說的那樣,咱們分道揚鑣,各自散伙。”
“.”
這時候,憋了半天的王堅強說話了。
“鵬哥,你到現在怎么還拎不清啊?他三水才跟了你幾天,我和小野、大勇才是你的兄弟,你難道要為了三水,跟我們兄弟散伙嗎?”
靳鵬緩緩的吐出口氣,道:“這個辦法,我不是沒想過,但我只是想著,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了,”李野嚴肅的道:“鵬哥,如果你只是要做一個大哥,那隨你怎么樣,兩肋插刀你自己疼,
但如果你想繼續獨當一面的掌管一個企業,那么就必須分清楚什么是公,什么是私,要不然早晚要把所有人害死。”
李野說的不是嚇人的話。
他手下這個草臺班子,充滿了濃濃的“草莽氣”,大家講義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路敢闖敢干才有了今天。
可這種創業型的團隊,在快速發展階段,必然也會存下隱患。
比如幾個主要人員手里,都有著很大的經營自主權,很多規模不大的生意,像三水、馬千山他們都可以一言而決。
這就給隱患留下了隱藏空間。
但在現如今極度缺人的情況下,如果不靈活放權,像成熟企業那樣,一件事要請示三個領導,要簽七個字蓋八個章,用復雜的條條框框來防護各種危險,那又怎么能跟西城百貨大樓那樣的企業競爭呢?
真以為幾十年積累下來的企業,就沒有點斤兩?真以為田洪山那些人,就不如馬千山嗎?
他們就是因為身上的禁錮太多,才束手束腳眼看著鵬城七廠彎道超車,自己卻想追,一時之間卻甩不開束縛。
所以說,現在的鵬城七廠肯定要放權,要不然你干不過人家。
但又要監管,三水是第一顆老鼠屎,但卻絕對不是第一個。
這個時候三水跳出來,倒也不是壞事,只要靳鵬下得去手拿三水祭旗,殺雞給猴看,倒是焉知非福。
但如果作為手下兩大山頭之一的靳鵬優柔寡斷,那么李野也絕對不會容許他再留在隊伍里的。
靳鵬不知不覺間,也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無論如何,他是不允許任何人連累李野和王堅強的。
他是個聰明人,其實仔細想想,李野當初說的每一句話,都實實在在的應驗了。
有錢了,有身份了,能跟一群科長、處長坐在一起開會了。
那么公私不分害死大家,會是一句笑話嗎?
想想師爺李忠發的果斷狠辣,靳鵬終于明白了什么。
他默默的倒了杯酒,仰頭倒進了嘴里。
還是有些苦澀,但仔細砸吧砸吧嘴,好像又有幾分新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