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病確實一直都是章北海所擔憂的。
北海曾隱晦的暗示父親要不要冬眠,去往未來治病。
父親自然是拒絕的。
“你老是在意我死活干什么?”父親如是說。
章北海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盡管父親罹患重癥,但身體健康尚且穩得住,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增援未來計劃,他的心中就略有些不暢。
增援未來計劃被上級定在了危機紀元12年,也就是三年后,自己既要爭取成為增援未來政工干部的名額,也要在這三年盡可能的多陪陪父親。
對于章北海而言,冬眠就意味著與父親的永別。
對于自己這點小情緒,父親其實看的很清楚,他總是用詼諧語氣說。
“人該死時就該死了,老天爺肯讓我活幾年,已經是破例了,你不用管我。”
章北海忽然對那位叫羅清的面壁者隱隱生出了一些感激,自己或許可以逃避唯一一個令自己害怕場景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太陽西斜,直到殘陽如血。
有一架從北境飛往挪威的遠途客機,已經爬升到平流層,越過了他們的頭頂。
那道漸漸擴散的尾跡云被夕陽浸染,如同金色光錐橫跨天際,客機艱難隱入暮色,章北海望著天際線有些失神。
老頭也感覺自己坐在院子里已經足夠久了,和兒子也聊的足夠多了,他緩緩站起來,耷著眼皮看了一眼望著夕陽發呆的兒子。
“看什么呢?”
“哦哦,看飛機。”
“飛機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都上過太空了嗎。”
“飛機留下航跡云,像彈道軌跡。”
“候鳥南飛還差不多。”
章北海看著航跡的軌跡,確實像候鳥展開的一字雁列,他問:“候鳥還會回來嗎?“
“那要看這里有沒有留下會飛的蛋。”
“爸,和您聊天總是會讓我想起很多東西。”
“別想太多。”老頭不以為意的說。
“您以前不是告訴我要多想嗎?”北海問。
“那是我以為自己快死了才叮囑你的,既然我還活著,那日子就長著呢,別想太多,容易累。”看著哪怕是休假歸來的兒子仍然一副思慮的樣子,老頭說。
章北海點點頭。
“還有,明天就走吧,不用老來看我,給我按時打錢就行。”
章北海轉頭愣愣的看著父親。
…
不久,面壁者羅清乘機前往北歐拜訪面壁者羅輯的新聞就已經在整個互聯網上傳的沸沸揚揚。
這對于所有人是個稀罕事,因為面壁者的特殊性質,除了每年必須參與一次pdc聽證會之外,鮮少有面壁者會互相碰面。
至少有史以來,面壁者在私底下會面的事情就只發生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