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后,這少年周朗便向張洛重重的叩首,繼而便卷起衣袖,張嘴將手臂咬出血來,將那血涂在自己的臉頰捶胸為誓。
周良眼見兒子這么說,便也不再推辭,他向張洛長揖道:“徒然六尺,不能安室養家,幸在郎君賞識厚贈,使我老妻得養。深情高義,銘記肺腑。是兒性命,付于郎君!”
張洛見他父子如此鄭重的表態,也是頗為動容。他固然不是要用這些錢財來收買這父子性命,但聽到這樣一番許諾,自是深感欣慰,本來不欲貪杯,卻又找來剛才剩下的酒水,又與周家父子痛飲數杯,這才醉醺醺的在阿瑩攙扶下上馬準備回城。周良還要留在家中看顧妻子,便讓兒子周朗隨同將張洛送回家去。
歸程中,想到自己找準了擅長的賽道、得以快速積累資本,同時又順手解決了田莊的困境,張洛的心情自是暢快得很,春風拂面,酒意熏人,心里的一些煩惱也都蕩然無存。
在城東永通門即將入城的時候,一駕香風盈盈的馬車從大道上駛過,車上傳來女伎歡快的嬉笑歌唱聲,引起了許多行人的追逐欣賞,還不乏人在旁唱和。
張洛聽到這聲辭有些陌生,曲調也不甚優美,趁著一股輕狂爽快的興致便搖頭嘆道:“艷辭俗調,俗不可耐!”
這評價頓時便引起了香車后一些追逐欣賞者的不滿,一個騎乘青驄馬的中年人抬手指著張洛不悅道:“少年人好大口氣?這是俗調,那你可有什么新辭洗耳?”
這話正問到了張洛心癢處,他在后世曾經交往過一個學妹,這學妹喜歡古代的聲辭曲律,自己還常常給古詩譜曲自娛,受此熏陶,張洛對古代的聲辭曲律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沒有直接回應中年人的挑釁,而是撥馬靠向旁邊騎驢同行的阿瑩,對這嬌俏少女笑語道:“今日教你一曲新辭,習后唱來洗耳!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阿瑩對自家阿郎自是唯命是從,而且阿郎所唱的這曲辭也的確是悅耳動人,當即便也認真的學唱起來。
少女歌聲更加的空靈悅耳,唱起之后頓時便吸引了左近行人們的注意,而前方香車上那些女伎的歌唱聲已是戛然而止,不乏車中盛裝女伎探頭出來張望聆聽,待見到少女雖然裝扮樸素,但卻明艷動人,且人美聲甜,而其伴從的少年郎更是英朗俊俏,這些女伎也都不免流露出艷羨向往之色。
“勸君莫惜金縷衣……”
先前挑釁的中年人聽到這前所未聞的曲辭后,也是面露驚奇之色,不由得跟隨吟唱起來,他這里品味良久,當回轉過來再想問少年這是都下誰人新作時,少年與其那美貌侍女早已經入了城,融入進了城內長街行人當中。
不見了少年的蹤跡,中年人頓時流露出滿臉的遺憾之色。他越是吟詠品味,便越喜歡這一首曲辭,策馬來到香車旁,向車中女伎們問話道:“方才那首曲調,你們都記住了沒有?”
“稟郎主,都記住了!”
原來這滿車的女伎,竟都是中年人的奴婢,聽到問話后便都連忙答道,更有幾個直接開口作唱起來,聲音或不如之前那少女嗓音空靈悅耳,但曲調卻是分毫不差,展現出高超的唱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