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洛聞言后登時便皺起了眉頭,想起日前在府中對那蘇七娘的叱責。他的社會關系簡單,除了與張家人的親緣與糾葛之外,在外鮮少有什么恩仇,這種突然的惡意針對,不用想也知必是張家有人在作祟。
看來自己那天的試探也是讓對方做出了反應,矛頭直指他表面上唯一的財源,要斷了他自立的倚仗。只可惜這做手腳的人蠢了一些,既沒能擾亂田莊的生產,而這田莊的營生也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命門。
雖然不排除對方一計不成再生歹計,但張洛心內清楚留給她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很快便要自顧不暇,更難騰出手來刁難自己。
回到田莊后,張洛一邊通知莊人們準備農耕,一邊又安排少年丁青帶上兩個莊丁前往城東柏仁里的周良家中去,一邊幫助周朗照料其母,一邊也是看住寄存在那里的財貨。
他倒不是不放心周良父子,只不過周良忙于公務,周朗一人在家又要照顧病母,那么多財貨堆放在家中,畢竟有些不妥,多幾個人看守也能放心。
在得知主母鄭氏暗中刁難自己后,他越發不敢讓這些財貨暴露在對方視野中,眼下也只有周良家能確保不受窺視,已經遭了惦記的田莊也不安全。
其實張洛也考慮過悄悄在洛陽別處置業,只是眼下積蓄仍然未足,手頭這點錢置辦一個不大的宅院已經所剩不多,索性繼續攢一攢。
等到脫離張家后,他去到山南河北等外地州郡改頭換面設法入籍,換一個新的身份再到兩都重新開始,過上幾年形貌有改,再加上他來自后世的豐富知識儲備,就算再遇到張家人,他們怕是也不敢認自己就是當年家中逃出的那個小庶子。
到時候就算指著張均鼻子罵娘,時流也難以指責他大逆不孝。
“阿郎此番大難不死,更有啟智生性,應當前去祭告一下娘子,以慰先靈!”
英娘今日也來到了莊上,等到張洛安排完莊事之后,便入前開口說道。
張洛對那亡母武氏雖然沒有什么深厚感情,但既然鳩占鵲巢的入據了人家兒子的形骸,自然也要有所表示,在聽到英娘的提醒后他便也點點頭。
洛陽北面的邙山乃是久負盛名的喪葬勝地,歷朝歷代多有帝王將相埋骨其中,但其實洛南龍門東麓的萬安山同樣也是一塊風水寶地,開元名相姚崇、張說等家族墓地都選擇在此。
張雒奴的母親武氏作為張家小妾,病故后便也被埋葬在了萬安山的墓園中。
萬安山坡度并不陡峭,張洛騎著那匹老馬,忠仆丁蒼帶著兩個莊人在前開路,揮著手里棍棒驚逐草叢里的蛇蟲,英娘提著祭品隨行在后。
一行人花了一個多時辰才抵達了萬安山的墓園,看到張家族人墓前樹立的墓碑,張洛不免便見獵心喜。他這幾日撰寫墓志牟利,也想看看張家亡人墓志都是什么水平,暗自切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