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一雙美眸就近直望著,張岱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他稍作沉吟后便又說道:“此徒是否可信倒在其次,王府浮財計點之后便在東都封存不出。
待到長安財貨輸給足數之后,東都這里再作解封。若長安所支不足,東都錢帛仍在。我會奔走監督,但也要縣主相信……”
“我相信世兄!世兄玉骨皎皎、壯節崇義,本不需為此煩擾,卻為我匡計畫策,我相信世兄!”
云陽縣主神情鄭重的沉聲說道,這一份信任倒是讓張岱深為感動,然而下一刻他便被驚的一時失聲,只聽云陽縣主又說道:“只不過,戶中積物若盡作計點,可能還要超出百萬貫。
其中一些,我本也不想一起帶走,但既然世兄有此方便之計,便不如趁此一起核計清楚。所以具體事宜,可能還要勞煩世兄與那王元寶再為計議一下。”
“這……我、我會再告王元寶一聲,看他能否滿足所需。”
張岱這會兒理解了方才王元寶在自家時那驚詫不已的心情,你們李唐宗室是真該死啊,老子吹牛逼竟然都沒吹過你們的實際情況!
唐隆政變李隆基等誅除韋后,中宗女長寧公主也獲罪出京,典賣西京家宅木石物料得錢二十億,折算下來就是兩百萬貫。
開元時期政治遠較唐中宗時清明得多,宗室們的勢力和氣焰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不過岐王作為皇帝的弟弟,多年來也屢受恩賞,加上資產增值,如今計點東都的家財超過百萬貫,這倒也很正常。
張岱也不由得暗自感嘆,盡管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下,人和人所擁有和享受到的卻是有著天差地別,甚至日常所用的恐怕都不是一種計量單位。
不過很快他便收拾心情,轉而提起另一個問題,也是自己的真正目的:“府中藏物想必頗多禁中奉御的賜物,不宜流落民間,計點時是否應當細致甄別一番、并將事奏于上?”
岐王府中的財貨當然不可能再成車成車的給運回長安去,而是要留在洛陽充實這里的飛錢錢庫。
至于在長安交割的,就是王元寶在當地籌措出來的錢物,等于他在洛陽打包收購岐王家私,然后到長安再給錢。這當中如果有什么奉御禁物,自然不能隨意流出民間。
“世兄所思當真縝密,我便暫未慮及此節。禁中賜物當然不敢流出于外,此番所輸唯家中浮財而已。不過也的確是應當進奏一番,稍后渤海公將會入宅,世兄能否暫時留此與我共待渤海公到來?”
云陽縣主終究閱歷所限、有不能慮及之處,聽到張岱的提醒,便也連忙點頭說道。
張岱對此自無不可,他還挺想跟縣主相處的。而且他之所以如此熱心此事,牟利多少還在其次,甚至根本就沒考慮過利潤問題,而是想要借此結交更高等級的人脈,讓自己遇到事情時能夠有更大的斡旋空間。
于是他便暫且退出這一處帳幕,在內宅中一座亭臺中等候高力士的到來。等待的過程中,他見府中不時有內侍家奴往此間帳幕請示奏事,看來眼下家事確是由這位少女縣主打理。
傍晚時分,高力士到來傳達禁中的旨意,張岱隨著眾人一起出迎。過后云陽縣主又著人將高力士請入帳中,過了一會兒張岱也被召入。
“張六且將事情再講述一番,具體該要怎么處置?”
高力士已經在縣主這里聽了一個大概,但還是有些模糊,便又讓張岱繼續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