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張郎倒真是好學心熾,怪不得如此年紀便已經卓然有名,兒郎得與交游,盼他能見賢思齊。”
李祎也沒想到這個今年來聲名鵲起的張說之孫竟對自己如此崇拜仰慕,看樣子乃是發乎真心、并非虛偽的客氣,一時間竟然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如今的他剛剛結束長達三年的服喪期,眼下還沒有什么職官在身,更加談不上有什么宏圖大志,于是便也只能有些尷尬的微笑道:“燕公處事練達、學術精深,有此親長朝夕傳授藝道,張郎倒也無需仰求別者。”
“大父常言賢人治事各有所長,博采眾長才能不荒此身。今日入參圣駕在即,道途相遇、致禮未周,期盼來日登門得納,再向大王細表請教之意。”
張岱自知交淺言深,他對信安王固然是多有仰慕,但自己對其而言卻只是一個陌生人,倒是不適合講什么深刻的話題,于是他便又躬身說道。
不過他又擔心信安王對自己的印象可能不夠深刻,于是便索性用起了穿越者未卜先知的大招,再對信安王說道:“小子近來治藝覽書,心中淺有憂計。
圣駕駐于天中,四邊恐怕不靖,尤其吐蕃主暗臣強,或將有邊將貪功、妄起邊釁之變。河西王大將軍勇猛剛毅,鎮邊備變自是綽綽有余,然吐蕃終非易與之敵,難憑一戰定之。更有突厥、回紇之屬反復之徒……”
“我久不在事,對此怕是難能詳細指點張郎!”
信安王聽到這話后,眉頭便微微一皺,有些狐疑的審視著眼前的少年。
這些事情顯然不是一個正在準備科舉考試的少年應該考慮的問題,而李祎雖然久不在朝,但也有一些消息來源,知道張說與新晉宰相杜暹在邊事策略上存在著一定的呼應互動。
如今其孫子主動拿邊事向自己問詢,難道是打算借此試探自己的看法、或者干脆想要拉攏自己支持其建議?可是自己的意見又有什么值得張說看重的?
他守喪數年,基本錯開了張說大權獨攬的時期,其本身與張說之間也沒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或是尖銳的矛盾,倒是與其門徒張九齡之間有些欣賞與互動,但又何至于剛剛除服便被拉攏。
李祎不肯輕易陷入朝中人事糾紛,所以對張岱的話避而不應。
不過張岱對此倒也并不失望,聞言后只是又欠身說道:“或是小子一時愚計、杞人憂天,以此拙見進擾大王,實在失禮。”
開元十四年冬,吐蕃入襲河西,河西節度使王君率部反擊、大破吐蕃后部。這一場反擊戰的勝利,也意味著吐蕃與大唐之間長達數年高強度戰斗的開始。
王君雖然首戰告捷,但在之后卻因輕敵疏于防備,次年被吐蕃攻陷瓜州,甚至就連其父都被吐蕃擄走。
接著其人又因對回紇有失鎮撫之計,遭到回紇部眾的圍殺,致使大唐在隴右、河西的軍事布置遭到了極大的破壞。
在這樣的背景下,信安王李祎與蕭嵩臨危受命,各自前往朔方與河西收拾殘局,先后經過長達一年多時間的奮戰,才又重新穩定住隴右河西的局面,迫使吐蕃再次勢弱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