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寵冠六宮,雖無皇后之名卻有皇后之實,在殿中的座席自然也是位置極佳,與皇帝聯席而坐。
張岱受其帶挈,雖然只在席側落座,但位置與視野都是極佳,落座之后環顧一周,將殿中人與事都盡收眼底。
殿內眾人見他落座于此,神情反應也都不盡相同,有人神情詫異,有人目露艷羨,也有人眉頭暗皺。
眼下的張岱雖然與這些皇親國戚們沒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或者尖銳的矛盾,但這個圈子本來也不大,突然多了一個人被引入核心層中,必然會增添一系列的人事關系的變化。
武惠妃原本在宮中并不太過注重與外戚親人們的往來,但是如今非止在宮宴中大會親黨,更直接將此一男一女引入御前,這舉動自是讓一些人心生不安。
尤其張岱還并非一個普通的少年,他既是前宰相張說之孫,又是都下聲名鵲起、即將參加省試的少俊才子,如今又作為武惠妃的外甥出現在宮廷晚宴中。
之前他在殿下落座也就罷了,現在卻處于眾目矚望之下,不免就給人以更大的遐想空間。
就拿同樣列席參加宴會的王毛仲父子來說,王毛仲原本并不覺得武惠妃與張岱關系有多親密,但現在看來惠妃對這少年的重視要遠遠超過了之前的判斷。
他再聯想這段時間所遭受的人事刁難,心中也不免暗生揣測,只覺得張岱這小子在當中怕也出力不小。因此他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幾次直視著張岱,久久沒有移開。
不過張岱現在卻無暇理會王毛仲那不善的眼神,因為他在落座之后才發現自己似乎并不是多么的受歡迎。
拋開那個明顯更關注他小姨的圣人不說,其他宗室皇親們望向他的眼神都沒有什么和氣愉悅之色,即便不是目光不善,多多少少也存著幾分審視與警惕。
薛王和忠王這一對叔侄兼連襟自不必多說,哪怕他們跟韋堅這個大舅子交情并不深,也不會給張岱什么好臉色。
尤其忠王日前還在宮道上攔住張岱,請他向惠妃說情,可張岱轉頭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后,根本沒跟他大姨提起過,而忠王今日入宮也并沒有王妃同行,可見惠妃的禁令仍未解除,其人怨望張岱也是情有可原。
除了忠王之外,其他幾個年長的皇子望向張岱的眼神也都有些不善。
這當中年紀最大的慶王也不過剛剛及冠而已,其他的年齡則就更小,正是城府不深、藏不住事的年紀。他們估計是將張岱當作了武惠妃稱霸后宮的幫手,所以對其也暗生仇視。
張岱瞧著這些皇子們眼神中的惡意,一時間也有些無語,他既然借他大姨這一層關系融入到這個圈子里來,當然也要承受因此而產生的人情糾紛。
雖然心里理解這些人瞧自己不順眼的原因,但并不表示張岱就沒有怨氣。你們這些小崽子們有種跟你老子、跟我大姨七情上面一下,老子剛來就瞪我,這不欺負老實人嗎!
他心里已經暗自決定,就憑這一點,未來他也得好好幫助皇帝敲打教育這些兒子們!
須知在此之前,他非但沒有針對這些皇子們的行為,甚至還幫高承信弄長壽寺質庫給他們辦養殖場,他們非但不感激,反而還瞪自己,實在是欠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