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
王守貞聞聽此言,臉色陡地一變,方待指著張岱破口大罵,想起眼下是在御前,便又忙不迭跪拜下來,口中疾聲道:“臣絕無此言,也、也絕無此事!臣家中侍婢眾多,若真需贈人女色,何必追討前……”
“豎子放肆!”
王毛仲也突然暴喝一聲,瞪眼怒視著張岱道:“我北門將士俱至尊心腹肱骨,有何非法行徑為爾狂徒窺得?若有實證,即刻道來!若是在御前信口誣蔑,當真賊膽包天,若不極刑懲誡,豈能消解此恨!”
“王毛仲,你狂妄!”
王毛仲話音未落,張說也指著他怒喝道:“圣人今日撥冗召見兩家,欲為解事,尚未有斷,狂徒欲以極刑嚇誰?偏偏你兒清白純潔、所言俱實,不加審辨便可直奏于上?”
講到這里,張說又一臉悲憤的向著圣人作拜道:“臣生也幸,積勞見寵,得享榮爵恩祿,家世如此,門下少劣縱有貪享之耗,又何須出仰他人!
先前心雖有疑,但因事由圣人轉告霍公言,所以不敢申訴,唯斥臣孫而已。情知霍公深得圣懷,想必不會蒙蔽主上,而今臣孫另訴隱情,霍公不細問其子,反以危言恫嚇臣孫,此豈公允求實之態?
若圣聽都可蒙蔽,不加謹慎求證,則天下何事又是真實!臣孫或是不肖、詐言欺主,亦臣之不幸,愿與同刑,不敢有怨。未知此言,霍公敢否并置于此?”
聽到他爺爺這悲憤有加的控訴,張岱心里也默默給點了個贊。
果然是心思靈活的老戲骨,跟自己一路把王守貞送去河南府,那家伙一路上說過什么,張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今仍敢豁出命來給自己撐腰。
歸根到底,有沒有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信不信、或者說愿不愿意相信有這么回事。
王毛仲見張說態度那么堅決,一時間也是不免暗生遲疑。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剛毅果敢之人,否則當年也不會在唐隆政變事到臨頭還退縮逃走。
這會兒被張說擠兌到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中,他當然也不敢說什么父子同刑,怔了一怔后便又瞪眼望著王守貞喝問道:“你究竟說沒說過!”
“我沒、我真沒說,阿耶要信我,我怎么會……是張六他污蔑我!”
王守貞聽到父親的詰問,一時間也是欲哭無淚,頓首于地哀聲嚎叫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成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鬧劇了,而剛才還云淡風輕、要為兩家解事的圣人,這會兒坐在殿中也是臉色鐵青。
“張氏子,我問你,王守貞何處告你此事、聞者有誰、所言北門官是誰?知否誣蔑北門宿衛官該當何罪?”
圣人賜名之后,再見張岱都是直呼其名,這會兒卻不喊他的名字,語氣也是十分的冷厲,可見心情之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