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里正暗忖著,舉子們拜謁先師也已經結束了,隨著雅樂停止,張說則代表朝廷對他們這些舉子們講話勉勵一通。
聽完那些套話后張岱才知道,原來接下來還有典禮流程,諸舉子們要再前往南坊的國子學中,聽國子監學官們講經問義。
于是一眾人又離開國子監,往南面坊中的國子學而去。在途中張岱便湊近王昌齡,小聲問道:“那東監案首李嶷可曾語事?”
王昌齡聞言后便點點頭,同樣小聲道:“我正想問六郎,其人告我六郎也義許其事,只是不知該要如何作為。”
兩人這里還小聲說著話,卻有另一個年輕人向此湊近過來,乃是同科應試的詩人常建,入前來小聲問道:“兩位,我有一事相詢……”
瞧他這神態語氣,所說的必然也是李嶷串聯鬧事,常建心里同樣有些遲疑,又小聲道:“得益日前所覽時文選粹,才能深浸嚴員外筆法意趣,如今座主驟改,難免心懷忐忑。只不過諸監生同樣傲慢難近、恐怕難相與事,六郎于此何計?”
“我也不知其徒作何計謀,稍后便見機行事吧。”
張岱略作沉吟后便小聲說道,雖然說那些生徒的確是有點面目可厭,但這會兒還是要講究人多力量大。他這里如果再有什么計劃與對方有所沖突,只怕到時候不免會淪為一場鬧劇。
國子學面積要比國子監寬闊一些,除了監生們日常居住和學習的宿舍講堂之外,還有一片面積不小的校場,用作日常集聚訓話、或者舉行什么典禮。
眾人來到這里后,并沒有立即開講經義,而是先吃飯。
他們大多數人天還不亮便聚集在尚書都省,這會兒都已經到了午后卻都還沒來得及吃飯,自然也都是饑腸轆轆了。
餓著肚子聽講,就算學官有什么真知灼見傳授,聽講者恐怕也不會過腦子。開講經義前先吃飯,這樣的安排倒還挺人性。
接下來就體現出進士和明經的區別了,進士科諸舉子們能夠進入學舍坐定用餐,而參考人數多了數倍的明經科則就只能呆在屋外廊下、席地而坐,沒有進屋上桌的待遇。
不過明經科和進士科相比,年齡上的確更年輕一些,多是十幾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而進士科當中雖然也有幾個年紀小的,但更多都已經是接近中年、胡子一把。張岱混跡其中,倒像是一個過來混飯吃的明經。
餐食雖不豐富,但卻量大,滿滿一大碗粟飯,加上幾片蒸透的咸肉以及一勺菜醬,談不上可口但也葷素搭配,填飽肚子自是沒問題。畢竟大家今天到這里來,也不是為的喝酒吃席。
吃飯用去了小半個時辰,然后眾人又都聚集在校場上,等待學官登臺。
然而正在這時候,那東監案首李嶷卻站起身來到講臺的前方,向著廊下列席坐定的考官苗晉卿喊話道:“苗員外于朝雖是幾干選司的賢臣,于某等負笈學子卻仍是生客。
來日員外便當座主,監考群徒舉業,為免上下不通、屢為上請,今且請問員外能否登臺開講、以啟群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