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張岱早就有放棄這一事業的覺悟,可眼下還是太早,因為河南河北災情還在發展,為了維持住救災的各項規劃,他必須要保住這個現金池暫時不發生太大的變故,以免救災事宜功虧一簣。
可又有什么辦法阻止王毛仲作此操作去撩撥皇帝呢?就連太監們都因為分贓不均而跳反分裂。
想到這里,張岱也不由得自感頭疼。他一時間也沒有什么太好的主意,只在心內嘆息跟這群蟲豸攪合在一起,別想搞好事業!
高承信同樣心情很差,他是個頗有事業心的太監,眼見自己打理的事情將要被攪和成爛攤子,心中更是深恨不已。
在沉吟片刻后,他又湊向張岱低聲問道:“六郎可有計略能敗壞霍、耿這兩家的聯姻?若他們北門人事不協,短期內想也沒有時間專注飛錢事!”
張岱略加思索便搖了搖頭,且不說他根本就沒有什么好法子,畢竟就連皇帝對此都沒有進行什么明確的表態,其他人又能說什么、做什么?
更何況,王毛仲加上葛福順的聯合,基本上已經可以代表整個北衙群體了,尤其葛福順更直接掌握著萬騎這一北衙最核心的禁衛力量。就算他心里有什么法子,也不敢貿然插手破壞啊,這實在是太拉仇恨了!
旁觀內官和北衙斗鬧是一個樂趣,可如果替他們某一方沖鋒,那可就是病的不輕了。
“可我卻聽人風言,王氏女似乎心儀六郎久矣。此女也姿容絕艷、色藝俱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高承信卻又望著張岱,口中輕笑道。
“十六兄慎言啊!我知你是閑來戲語,卻防不住隔墻有耳,若言為人知,恐怕要結怨不淺!”
張岱聽到這話后當即便正色說道,他甚至都開始暗自懷疑莫不是這些內官們暗傳謠言說他與王毛仲的女兒有私?
畢竟彼此接觸不多,唯一產生交集就是去年那一場宮宴那位王氏娘子為自己挽尊,張岱自是心懷坦蕩,所以才應王守貞的邀請登門來賀。
可是這短短一會兒,這捕風捉影之事卻屢屢被人提起,難免讓他心中暗生警覺,于是當即便又說道:“我與堂中諸北門官俱不熟悉,既然此夜商談也無得善果,留此無益,便且登堂向主人告辭,十六兄去不去?”
“六郎暫候片刻,方才我行來匆忙,原本準備的一些時貨禮品并未攜至,方才著徒去取,只消半個時辰,稍后你我同出。”
高承信聞言后便又開口說道。
張岱聞言后便點點頭,眼下已經夜色頗深,他自己一個無論是出宮還是行走于坊間都有不便。太監們執掌特殊,因此往往都有夜中通行內外的特權。
不過他心里卻有些懷疑高承信這話的真實性,這家伙怎么可能馬虎到原本準備的禮物沒有帶來。怕不是見商談結果不妙,所以想增加禮貨賄結王毛仲?
可這也不對啊,須知如今內官們內部人事關系可比北衙禁軍還要松散,否則也不會發生高承信被其他太監們臨場背刺。
真正與北衙矛盾比較深刻的,還是高力士、楊思勖這樣的頭面大太監,他們之間的利益糾葛可不是通過財貨賄賂能解決的。
但無論高承信打的什么主意,張岱反正也不打算過多的攪和,老老實實喝一頓喜酒然后便告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