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州府便派遣兩名吏員來到王氏邸店,手持刺史手令表示要全程加以監督,姿態可謂咄咄逼人。
張岱對此也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準備去此間織坊考察一番,看一看具體的經營狀況,然后再告知徐申自己的決定,然后便離開汴州。
集資造碑這種事情也不需要他親自盯著,交代下去先秘密刻成,然后運到不同的地點一起豎起來,讓源復想捂都捂不住。
這里的織坊便位于汴州城北的夷門山,說是山其實就是一大片地勢較高的土塬,橫在黃河與州城之間。
張岱一直來到織坊門外,徐申等人才匆匆出迎,這家伙也不是刻意托大,而是身上負傷、被人抬出來的,臉上傷痕正新,一條腿也扭傷脫臼。
“怎么回事?”
張岱見到這一幕后當即便沉聲發問道。
“日前得州府指示,于蓬池新劃一地以供新造織坊、安置婦孺,仆未敢怠慢,親望督工,不意彼處已被游食盤踞,游食雖被府吏逐走,夜中卻又返回偷襲,仆未有防,不慎受傷……”
徐申講到這里的時候,也是不由得滿臉羞慚,他本就開封人士,結果卻沒想到在自家地頭上遭到流民的襲擊,落得這幅局面。
張岱卻從中聽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當即便皺眉道:“州府若真有心,別處豈無閑地可給?既然圈給此地,為何不先將地中游食妥善處置?作弄此事,必定心存不善!”
徐申聽到這話后,神情也不免一黯,垂首說道:“仆承蒙郎主薦舉授事,結果處事用功未達盡善,頗有失意于州府源使君,故不為所喜,諸事進展頗受阻止。”
“與你無關,是源使君自己用政昏庸!”
張岱倒也沒有責怪徐申的意思,他對徐申的能力還是有一定認識的。
日前在洛陽徐申曾經提出罷收關市之稅以促進商貨流通,從而緩解汴州境內的物困,而今源復所執行的卻是完全與之相反的大征關市,彼此能投契才怪了。
在州府不肯配合的情況下,徐申仍然將織坊給統籌建起并維持至今,也算是能力不俗了。
一行人向織坊內行去,當然也免不了織工們列隊相迎、叩謝救恤。雖然外界對織坊所知不多,但是進入織坊的這些婦孺們卻也實實在在的受到了幫助。
張岱留意到織坊中成年織工的比例很高,而少年孩童數量則就不多,只有兩三百人而已,當即便沉聲道:“這里幼孺怎么這么少?”
他以為徐申是為了保證織工用工效率、刻意減少收助幼少,這無疑就違背了救助婦孺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