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晏,你是國瑞劉晏?”
張岱瞧著眼前這少年,口中也忍不住驚呼道。
劉晏年紀雖然不大,但卻舉止得體,聞言后揖禮更深的垂首:“燕公謬贊,受之惶恐!張郎忠節可稱、義骨卓然,才是真正的國瑞!此番攜重貨入境、播德行于鄉里,晏感恩欽佩!”
“你兩個都是難得的少年才俊,玉秀鄉里、國之才儲,如今已經馨德可聞,來年必然更加大益國事!”
李道邃聽著兩人對答,口中也笑語說道。
張岱聞言后也不由得暗嘆一聲,他自己如何還不好說,眼前的劉晏在歷史上絕對是中唐時期如鄴侯李泌一般最頂級的國之重臣之一,安史之亂后國事得以為繼,劉晏真可謂是功不可沒!
看著眼前端莊有禮的少年劉晏,張岱視線又忍不住移向人群中正在專心施粥的南霽云,恍惚間有了一種時空穿越之感。
眼下明明還是盛唐的前期,死守睢陽的南霽云、力挽狂瀾的劉晏這些中唐名士全都陸陸續續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也讓他的心緒暗生波瀾。
如今的曹州雖受災情的影響而民生艱難,但眾人悲苦之余還懷揣希望。
有的災民在得到粥飯果腹之后,又了解到張岱是真正的施救者,三五成群來到張岱面洽向他作拜道:“去歲天時甚歹,農事全廢。盡得郎君施舍粥飯、得以存活,秋后收得新粟,必載來謝還!”
面對這些淳樸的謝言,張岱也都連連頷首以作回應。去年他便已經在洛陽諸多調度籌謀,但跟如今直接來到現場施救的感受大不相同。民眾們每一分笑顏、每一份感激,都讓他倍感滿足。
之前在途中還吵鬧著慘不忍睹、想要返回洛陽的薛翊,這會兒也不再眼淚汪汪,而是混跡在施粥的隊伍中,一邊大聲叫嚷著維持秩序,一邊還連連喝令州吏多舍一些粥飯。
一身男裝的鶯奴站在了人群外,神態有些緊張的墊著腳向人群中張望,張岱走上前微笑問道:“還記得你鄉居何在、家人姓名嗎?可以請李使君代為搜尋一番?”
“奴一己私事,哪敢勞煩當州的使君啊!奴被擄走時仍年幼,只記得莊后有河灣,阿母喜入桃林掃花做胭脂,有個兄弟喚作狗兒……”
鶯奴秀眉緊蹙,也只想出這些內容,她見張岱也面露難色,便又連忙強笑道:“也只是不切實際的一道念想罷了,當年失散便已經緣盡此生,如今再歸鄉里,見到鄉人受救,奴也有幾分貢獻,便當是進了一份孝心。”
聽到這少女如此豁達,張岱也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古代訊息交流本就不便,親人失散多年哪那么容易還能找尋回來,尤其在沒有明確指向目標的情況下,此番引至來此,也算是了卻這少女心中一份執念。
城外的施粥吸引來了更多的民眾,男女老幼足有幾千口,看這架勢只怕是入夜之后都施粥不完,于是張岱等人便先行入城。
曹州的織坊設置在了城中,單論居住環境可謂諸州最好的了。織坊中收納了一千五百余人,皆如李道邃所言乃是曹州境內的織造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