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們會在未來某一年與官方運載租物的漕船爭道沖突,影響了租物的運輸,從而令朝廷大怒,政敵們也抓住這一機會而大加攻訐,一鼓作氣將張岱在朝在野的勢力都一網打盡、連根拔起!
這樣的想象絕不是張岱在自己嚇自己,而是事情展開之后,大概率會發生的事情。除非他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勢力發展壯大,權傾朝野、把持內外,否則這件事就一定會發生,只是時間早晚!
想要盡量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那就要在團隊創建伊始便強調信仰、道義,既增強隊伍的凝聚力,同時還能加強自律性,而不是盲目的網羅游食、藏匿亡命。
張岱如今身邊可用之人雖然不少,但這些人無論德行還是能力都還讓人不那么放心,尤其面對如此復雜的情況,如果不是智勇兼具且德義自律,很難妥善處置各類情況。
南霽云無疑就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其人勇武出眾、臨事不怯。至于其人品,張岱雖與其相識不久,但對歷史上其人事跡那也是欽仰已久,無疑是這個時代筋骨節操的代表人物!
雖然眼下的南霽云還沒有經過歲月長久的磨練,做事還有些沖動,比如輕信鄉人傳言去襲擊徐申,但張岱也愿意和他一起成長,給彼此一個機會。
南霽云并其同伴才只有五六十人,跟一支運力可觀的物流隊伍所需要的人員仍相去甚遠。至于其他成員的選募,張岱所瞄準就是織坊所收容救助的婦孺們的夫主家人。
雖然眼下各州都進行了程度不一的以工代賑或其他賑濟方式,但這些官方的營造工事畢竟只是暫時的,那些被召集起來的丁夫終究還是要回到鄉里。
但在災害過后,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再次重新恢復正常的耕織生產,注定會有人家財散盡、宅田荒廢,乃至于成為游食流人、浮逃在外。
如今的張岱能力有限,救不得所有人,只能覆蓋那些已經在織坊接受救濟、彼此淵源頗深的人家,將這些人家的丁男戶主吸納過來,給他們一份沿運河謀生的工作。
而這些人各有妻小家眷,也不是那種一個吃飽、全家不餓的亡命之徒,做事自然更周謹、有分寸,也避免了他們目無法紀、糾眾作亂。
表面上看來,這些人和大運河沿岸州縣那些靠水吃水的腳力勞工并無兩樣。而那些腳力們其實也要各自依附于當地的豪商富戶、組建行社組織,才能接受官府的和雇與私人的雇請。
只不過相較于其他馱幫、船隊組織,這些人要更有組織、綱領和紀律。哪怕是游走各地的江河運夫,他們實際上仍然是家小俱全的良家子弟,雖無恒產,卻有恒業!
當然這是張岱一個整體性的構想,至于眼下整支隊伍除了李道邃贈給的那十幾艘運船之外,便只有南霽云這幾十人。
所以當下就需要南霽云在曹州境內挑選合格的船工,然后接受曹州州府的和雇,先把船航行到黃河北岸的魏州境內,將那里一批賑災物資運回曹州。
宇文融是如今賑災的官方總指揮,眼下他正同時擔任魏州刺史,所以官方用于賑濟的資貨也都是在魏州進行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