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這件事本身還沒影呢,汴州那些富戶雖然錢多、但人也不傻,幾十萬貫錢帛哪可能只見了一面就上趕著送給張岱?
就算他們真的有意加入到飛錢行當中來,那也得分批逐次的投資,見到了回報才會再作追加。
畢竟他們本身在州內便各有資業,就算買賣收益因為源復的亂搞而有所打折,想要開拓更多的財源,但也還沒到傾盡巨資賭家產的地步。
之前張岱要求他們集資一萬貫,幾家均攤一下不過幾百上千貫而已,哪怕沒有什么生意的回報,憑此結識一下張岱這個頂級紈绔兼科舉狀元那也是劃算的,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
就算飛錢的利益很驚人,已經有了兩京飛錢這一個非常成功的案例,也讓這些人大為意動,可真正要掏錢的時候,方方面面總要多加考慮一番。
上趕著不是買賣,如果他們沒有相應的話語權和足夠的權益保證,怕也不會傻呵呵的掏錢。除非再出現一些其他的變量,讓他們實實在在的感受到壓力,才有可能在接下來做出一些讓步。
如果宇文融把這事告訴了源復,無疑會引起源復的不滿。雖然投資是各自私人的選擇和行為,但如此大宗錢帛的動向,又是在汴州災情未減、百業凋零的情況下,就顯得更加敏感。
這些富戶們背地里搞這樣的串聯,究竟是單純的合伙做生意,還是對州府的政令心存不滿,更甚或想要將資貨轉移處境、就此擺脫州府的管制?
如果源復肯跟他們好好溝通、進行充分的交流,自然明白張岱這是在吹牛逼,這事根本就沒影,更不要說幾十萬貫的集資本錢了!
可問題是,源復愿意好好溝通嗎?或者說他覺得境內那些富戶豪商們配讓他和顏悅色的好好溝通嗎?他如果愿意、認為萬事有商量,汴州會是如今這幅鳥樣子?
你們說沒集資,那之前一萬貫怎么解釋?只有這一萬貫?張岱此番入州,沿途撒的錢都不止一萬貫了,至于為了這一萬貫給你們這么大的臉?
當然這都是張岱自己的設想,汴州方面的人事情況具體會如何演變,還要看源復這個大聰明如何發揮。或者宇文融已經對其徹底的失望,干脆就沒把這件事知會一聲。
接下來張岱又在魏州停留了一段時間,主要是在市場上走訪觀察。
在洛陽時他雖然也經常出入新潭的船市和南北兩市,但洛陽那里畢竟摻雜了不少的政治元素,并不能很好的呈現出民間的人物資源如何商業化的流通。
魏州這里市場交易非常的活躍,南來北往的商賈和各類時貨交流頻繁。
這里商品市場的繁榮,在以農耕為本的古代社會是比較罕見的。
一方面固然是受天災所累,許多百姓耕織難以為繼,破壞了原本自給自足的生活狀態,許多生活必需品必須要從市場上獲得。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河北的手工業本身也比較發達,像北齊賈思勰所著《齊民要術》,除了基本的農業生產技術之外,還記錄了許多經濟作物的生產和加工技巧、甚至行情時價都有記載。
以大唐之幅員遼闊和如今世道的平穩發展,其實是可以通過跨地域的互通互補來抵消天災人禍給生產所造成的相當一部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