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不愿給此方便,直言即可,何必相戲!州府由你處收得稅錢統共不過三千幾貫,何來三萬貫之巨!”
過了好一會兒之后,源復才又瞪眼說道:“就算眼下你要挾勢敲詐,我這里又哪里會有三萬貫巨資供你勒索!”
張岱自然就是在敲詐源復,可當聽到這話后卻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源復這里有沒有三萬貫錢他不在意,可要說只收了他三千多貫的稅錢,那無疑是在睜眼說瞎話,他日前過境時,實實在在被勒取了六七千貫的錢帛!
“源使君以為我是在勒索敲詐?你要不要將此言吞回去再咂摸咂摸?你知我此番東行是為何事?”
他臉色一拉,抬手指著源復便怒聲道:“此番東出,我攜貨眾多,沿途施給受災百姓,腰纏十萬貫,撒盡不足惜。無論河南河北,你可走訪查問!如今會無中生有的敲詐你,為了區區三萬貫錢帛得罪宰相門庭?”
“這、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再欺瞞你的必要,州府由你處得錢確實只有三千多貫而已。哪怕此番裴使君不入州督察,我也已經著令府員將這批錢帛提出別置,待時返還。”
源復之前雖然態度強橫,但也并不意味著就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否則就不會被裴伷先當場逮到給武惠妃樹功德碑。
他之前不肯行給方便,對織坊也只是敷衍了事,那是因為這件事本身就是武惠妃交代給張岱的,如果做不好那是張岱辦事不利。
他身為汴州刺史,固然不敢直接得罪武惠妃,但也不需要將武惠妃的爪牙放在眼中、上趕著去捧臭腳,所以對張岱不假辭色,但也并不敢訛詐勒索,更害怕張岱真的狐假虎威、混不吝到回都去騷擾他的父親,所以那些稅錢也是準備找個時間歸還的。
但張岱這里卻說被收繳的稅錢有三萬貫,這自然讓他大感驚詫。最開始自然是懷疑張岱在訛他,可是再想想這小子一路上的確跟個善財童子一樣,散出去的錢帛物貨怕是有幾個三萬貫了,趁機勒索錢物的動機的確并不大。
如果張岱沒有說謊,那必然是經手的府員們出了問題,當中有人欺上瞞下、中飽私囊!
彼此雖然處于一種敵對的關系,但是在思忖了一番之后,源復還是覺得張岱的節操要比州府那些府員們高一些。
畢竟這小子是真的視錢財如糞土,而且張家豪富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虛報賬目。
可是汴州州府這些府員們那就說不準了,就連源復自己都發現不少府員暗動手腳、中飽私囊的小動作。只不過他為了維持州府內的局面穩定,對此一直沒有嚴查罷了。
所以說這些人暗中克扣稅錢,源復是相信的,只是沒想到他們膽子這么大,整整三萬貫的稅錢居然才只上繳了十分之一,簡直就是賊膽包天!
“我今被裴使君暫停職事,不便為你徹查此事。但裴使君為人干練、處世精明,想必很快就能調查清楚,將你日前所繳的稅錢悉數歸還。至于我這里,也會盡量督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