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唯一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汴州的劉司戶。這劉司戶也算是張岱的故人,此番卻也未能幸免于難。
當隊伍一行抵達管城驛,一眾犯官家眷皆成押送將士們獵艷目標時,劉司戶便來到張岱房外長跪不起,身后還跟著一對母女。
“某持心不正、居官不廉,身受懲誡亦罪有應得。今將此母女獻于公子,乞公子能收留戶下、用作奴婢。”
劉司戶妻兒都在洛陽,跟隨在州內的則是妾室和一個女兒,這會兒走投無路,只能來求張岱庇護。
張岱看到這一幕也是不免大生感觸,去年此時這劉司戶作為朝集使入都,還非常豪氣闊綽的來向自己為其亡母購買墓志銘,且超額給予的錢帛報酬讓他樂了好幾天。
但如今只過去了短短一年的時間,這劉司戶便豪氣不復,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收留他的小妾和女兒,人生際遇真是變幻莫測。
“劉司戶大不必如此凄惶,我也曾向裴使君請問你的案情,知你只是簡單的受財不枉,入都后只需要積極的配合追贓,多半是可以從輕發落。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憑你的才力謀事不難,大不必急將家人托誰。”
劉司戶犯的事還算比較輕的,并沒有太過惡劣的亂法害命事跡,只不過貪贓的數額有點大,就算積極的繳納贓款,日后也很難再入選司,但總歸是能保住小命。而這種一般的貪贓罪行,也不會牽連家人,除非這母女本身就是奴籍,是作為家產而非家人進行處置。
劉司戶聽到這話后又是忍不住涕淚橫流,拜地悲聲道:“官差兇惡如豺狼,罪人惶惶不能自保。某不忍這母女清白毀于兇徒之手,惟乞郎君垂憐庇護……”
張岱聽他說的這么凄慘,于是便也答應將這對母女暫時收留下來,待到抵達洛陽之后便送還給劉司戶。
而就是這一時的善念,卻激發了罪官們的投獻熱情,第二天將近鄭州的時候,前來投獻者將他宿帳堵得水泄不通,搞得前來接應押運隊伍的他老子張均都緊張不已,怕他血氣方剛犯錯誤,連夜派人把他送進州城去。
但實際上,張岱反而更加不放心他老子,之后辭行的時候,反反復復確認這貨真的沒留人、直至張均都有些惱羞成怒了,這才又再上路出發。
又過了幾天時間,一眾人終于抵達了城東洛浦,此間早有刑部官員等待接收一眾罪官和贓物。
這些事情自與張岱無關,他之前讓人通知家人去洛浦莊園等待自己,這會兒眼看著帶隊而來的姑父鄭巖忙著帶人清點眾多贓物、也沒時間搭理自己,于是便準備先行返回莊園去與前來迎接的家人匯合。
他這里還沒行出多遠,身后卻傳來牛貴兒的呼喊聲:“郎君留步、郎君請留步!好在沒有來晚,惠妃著某一定要第一時間將郎君引入大內相見,惠妃可是給郎君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