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回答直接把眾人的起哄都給堵了回去,他們再怎么不服氣,總不好再說自己連忠義之道都不識,還需要向旁人請教。
“六郎太謙虛了,忠義之識人所共用,但于此道所行卻長短參差、各有差別。”
其他年輕人們或還不忿于張岱得寵,但他的同年們卻都是心悅誠服,王昌齡在張岱說完后便又開口說道:“某等不及盧郎親戚緣深、情義早結,今春省試才作結識,放榜之后同行東出。
沿途所見六郎事跡種種,皆深有感觸。去歲淫雨河潰,南北生民痛失桑梓、嗷嗷待哺,天下口稱義氣者不乏,肯于躬身施救者寥寥。六郎去歲省試未已便已經布劃救災,得救者數以萬眾。某等同行,亦幸與事,梁宋之間救濟數千家。
人或謂功名由何而出?可夸者豈獨煊赫大功,民歷災而得救、傷而不毀,不亦善哉?古來良吏,上承皇命而下宣政令,治善以為功。某等草民雖未銜恩命,但仍勇于迎合上天好生之德,這便是忠義之內奮勇進取!”
王昌齡這么一說,其他一眾同年們也都紛紛開口補充,將他們此番東行事跡一一道來。
在場眾人聽到這些內容后,也才知道張岱受封是有此緣由,是真的有活人萬余的功績。原本他們還以為張岱東行就是為了針對源乾曜,是朝堂紛爭的一個延伸,現在看來還是他們各自認識太淺薄了。
于是接下來眾人又對張岱贊不絕口,夸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而一些之后陸續到來的賓客們聽到張岱這些事跡后,也都免不了再夸獎一通。
傍晚時分,來賀的賓客更多了,當丁青遞上來一張名帖時,張岱看了看便決定親自出迎。
來賀的賓客們大部分都已經被家人們引到了中堂去,但也有一些暫時留在了前堂稍作等待。張岱邁步走進前堂側廂去,一眼便見到了名帖的主人,高力士的養子高承信。
“六、六郎……”
高承信見張岱走進來,也忙不迭從席位上站起身來,有些手足無措的向他作揖:“我、我奉阿耶命來,來賀六郎封爵之喜。”
“若非渤海公有命,難道十六兄便打算自此以后絕跡我家門前?”
張岱走進房間里,望著高承信說道,他見這家伙沒有了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整個人都顯得頹唐起來,又嘆息一聲道:“十六兄還在怨我之前相棄而走?”
“哪里、我怎敢……錯終究是我任性鑄成,怎么敢再怨尤六郎。我至今思及,都是悔恨萬分,之前六郎待我推心置腹,而我卻一時莽撞、將六郎牽連進莫測的兇險中。”
講到這里,高承信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便向張岱叩首道:“縱然沒有阿耶吩咐,我、我也早想登門當面向六郎道歉。無論六郎肯不肯原諒我……這一份千金不易的情義,終究是我自己辜負了!”
張岱沒想到這家伙玩這一出,忙不迭邁步避開,由側方入前去將高承信攙扶起來,然后才又說道:“日前在汴州時,渤海公也向我言此事。事情已經過去了,若再念念不忘、糾結前事,只是自我捆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