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職的第一天,張岱基本上沒干什么正事,只是將太常寺內部人事和執掌都了解了一番,初步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環境和工作內容,以及俸祿待遇。
協律郎直接隸屬于太常卿下屬,因此并不像太樂署之類在官廨中還有一個相對獨立的辦公區域,只在都事堂一側的堂廈里擁有幾間房屋作為辦公區,以便隨時接受長官的傳喚。
這幾間房屋倒也比較寬闊,中堂直事廳擺設著幾個座案,左右側室則存放著各種樂籍與協律郎職事相關的器物,又用屏風隔開內外作為起居室,協律郎當直時可以住在這里,并且存放一些私人物品。
這里還有府史六員輔佐辦公,并配有四名官奴以備傳喚差使,并在太常寺官廨內照料協律郎的飲食起居。這官奴還非配給官員的庶仆,而是太常寺提供給署內在職官員的一份職務福利,通常由太常雜戶充當。
除此之外,協律郎在工作日時,署中供給一餐,若是留宿當直則包攬三餐,非工作日自然就沒有工作餐的待遇。
作為正八品的京官,除了這些福利之外,張岱正常的待遇還包括每年祿米六十石、月俸一千三百、食料三百、雜用二百五十、職分田二頃五十畝、庶仆三人。另外他還有正五品封爵,有爵田八頃。
這當中職分田已經被宇文融改革停罷,按照畝數每年補給五石粟米。而庶仆則是征庸為役、甚是擾人,因此近年來通常也都是課錢免役,折錢月給,每個月又能多得兩三百錢之間。
如此一來,張岱的俸祿累加起來,每年就是六十五石祿米、錢在二十五貫左右。
這些收入說少不少、說多也確實不多,如果只是一個光棍漢,花銷起來只要不是太奢侈,那自然綽綽有余。
可如果要供養一個家庭,哪怕只是一個三五口之家,這一份收入在繁華的兩京中也是捉襟見肘。如果沒有別的進項,生活就會比較艱難。甚至若還需要一份固定的房租支出,那還會存在巨大的虧空。
張岱倒是不需要這一份俸祿才能養家,但在聽完待遇后,也不由得感嘆唐代基層官員的收入也是一般。
怪不得歷史上杜甫在天寶年間入朝擔任從八品右衛率府兵曹參軍,家人都要居住在長安之外的郊縣,甚至發生幼子餓死的慘劇。
在張岱之前,太常寺還有一名協律郎,便是被崔日知評價為“老態佝僂、不堪入目”的馬利征。
張岱來到協律郎直事廳的時候,卻沒有見到這位同僚,一問廳中留直的府吏才知道那位馬協律前往樂懸院去檢查維護樂器去了。
“協律郎職事還很繁忙嗎?”
張岱聽到這情況后,便忍不住又開口問道。
一旁做向導的趙嶺見到大卿崔日知對張岱的親切模樣,態度便越發殷勤,聞聽此言后便湊近來小聲道:“太常判事雖繁雜,但本身卻也只是閑司,職事或閑或繁、在乎個人。馬協律為人儒緩、不識變通,是故寺署中每每有事、多愛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