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唯織裙帶?”
薛縚水平雖然不咋高,這一句好賴話總算還聽得懂,被張岱當面嘲以恩幸之徒,他自然不能忍耐,當即便瞪眼怒吼道。
砰!
崔日知舉起手掌來重重拍在案上,旋即便望著滿臉驚詫的薛縚沉聲道:“區區一個樂奴,需要朝廷置三品之官治之?薛少卿如果案中清閑,可就此案分取人事歸判!”
一邊說著,他一邊抬手敲著自己面前書案。
“下官、下官不敢,大卿處事公正分明,太常諸司于大卿治下井然有序,事無混淆。”
薛縚愣了一愣后,連忙又躬身說道,但又有些不甘心的回頭瞪向張岱道:“張岱他如此羞辱下官,大卿亦有聞,此徒著實……”
“張協律,你向薛少卿道歉!薛少卿亦名門賢才,翩翩君子,豈是如你所言唯織裙帶之徒!你入世不久,未聞其事,薛少卿他……豈可如此議論上官!”
崔日知頓了一頓,也實在沒想出這薛縚做了什么事能夠為其挽尊,于是又板起臉來對張岱說道。
張岱自然不會頭鐵,聞言后便向薛縚作揖道:“請薛少卿恕下官失禮,下官心有所慕、出口成言,深羨少卿國之戚朋,卻沒想到薛少卿以此為忤,實在抱歉,實在……”
“你、你胡說什么!誰說我……住口罷!”
薛縚聽到這道歉聲,心情頓時又不淡定起來,連忙搖頭擺手、瞪眼斥道,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與皇家結親是一件丟臉羞恥的事情啊!
崔日知瞧著薛縚幾十歲的人了、卻被張岱擠兌得手足無措,一時間也是不免暗嘆這個薛縚真是虛有其表。他又抬手指著張岱發問道:“你入來何事進奏?”
“下官所奏,便是與薛少卿起釁之事。太樂署供奉雷四寶恃藝生驕、以致藝能生疏,昨日醉酒應課、口出不遜,已為下官所懲。本意今日再給其改過機會,招于館堂,不意此徒驕橫更甚,不只悍拒督課,更以其女得幸薛王來恫嚇下官!”
張岱兩手奉上自己剛才所寫的判書,又對崔日知說道:“若使縱容此徒,不只太常督課之法為亂,名王盛名更將因此賤奴留瑕。是故下官奏請革除樂籍,發還司農!”
這雷四寶并不是普通的伶人,已經做到了太樂署的樂部供奉,其戶籍也從最低等的官奴婢提升為雜戶,若能繼續積累功勞,再過幾年可能就會免為良人、擺脫賤籍。但如今除其樂籍,只能再次成為隸屬司農的最低一等的官奴婢。
“得幸薛王?太常樂奴何以入藩邸?”
崔日知聽到這話后,眉頭又深深皺起,視線望向薛縚。
薛縚聽到這話后,連忙垂下頭去,口中輕聲說道:“下官入寺署之時,猶晚于大卿,對此并不深知。”
這事無疑是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所以薛縚在這方面也不敢多作置喙,搞不好就得跟他大爺、堂兄誰的一個下場,沒提到臺面上來說還敢包庇一二,一擺上了臺那自然要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