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坐在堂中生悶氣的薛縚,薛崇一得了其父叮囑,倒也熱心,回到家準備一些時貨禮品,然后便直往尚善坊薛王宅去。
薛王作為當今圣人少弟,地位尊崇,其坊邸中也是日日具宴、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薛崇一作為薛王的女婿,登門拜訪自然也受到了薛王家奴的熱情歡迎,直接將之引入邸內客堂當中。
此時薛王正在家中欣賞歌舞,已經有些醉眼惺忪,眼見女婿登堂作拜,當即便笑語道:“來人給薛郎斟滿美酒,三杯之后再來說話,勿使其惜量自醒、暗笑我等貪杯忘形!”
“孩兒謝大王賞!”
薛崇一聞言后便也連忙作拜說道,跪在薛王席前連飲三大杯美酒,這才在仆人攙扶下有些踉蹌的入席坐定下來。
薛王家樂舞自是賞心悅目,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客席中并沒有什么名重一時的賓客,只是薛王家幾個兒郎與薛崇一這樣的親友,然后便是幾名伶人奴仆恭立一旁插科打諢的活躍氣氛。
這樣的情況,誰也不敢深究議論,早年間不少周游王邸的時流先后獲罪流貶,也讓時流對于出入諸王藩邸心生警惕,日常的交游也都能免則免。
薛王等雖仍富貴榮華,但實際上日常的生活與交際也都乏味的很,有什么閑余的趣意便都投入到了聲色享受之中。
薛崇一在席中陪著丈人一邊飲酒一邊欣賞舞樂,心里則還惦記著父親的交代,趁著堂上伶人一曲奏罷、新的表演還未開始,他便故作疑惑道:“連日登門,怎不見紅綃作舞?”
堂中薛王幾子聞聽此言后臉色都微微一變,坐在最近一個便笑語圓場道:“薛姊夫是醉了,滿堂歌舞難道還不入你眼?”
“她近來藝疏,少習新舞,故不讓其在人前露丑。”
薛王自有幾分不滿,但還是給了女婿一點薄面,隨口敷衍道。
“原來如此,我還道紅綃是因家事所擾,無心作藝呢。”
薛崇一又故意作態說道,等到薛王等好奇望來,他才又說道:“我聽太常官說,新任協律郎于寺署之內大用官威,頻頻刑罰太常樂人,已有多人受罪,包括這紅綃家人……”
薛王聽到這話后眉頭便漸漸皺起,他口中沉聲說道:“紅綃她耶受罰時,難道沒有講清與此有幾分牽扯?”
“講了,但卻受罰更重,那張岱竟要將之除籍!”
薛崇一見薛王已經動了怒,當即便又開口說道。
“豎子豈是懲治樂奴,分明是在羞辱寡人!”
聽到這里后,薛王當即一臉憤怒,劈手便將酒杯摔在地上,口中怒吼道:“全都滾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