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張岱看邠王自己都還樂呵呵的,也就無謂替旁人操心,大家明碼標價、干干凈凈的來往,別搞得黏黏糊糊、不清不楚。
所以張岱從邠王家里取了其從王元寶柜坊借錢的借據之后,便起身告辭離開。他出入此間倒也沒有特意的避人耳目,實在是邠王家里這亂糟糟的情景,也實在沒有避嫌的必要。
回到家中后,張岱便將這借據交給丁蒼,著其抽個時間去王元寶柜坊上把賬給消了。
王元寶眼下的確還不算是他的門生,但也差不多了。都中接連發生事故,使得王毛仲對他也頗為怨恨,彼此怕是不好再如以前那樣相處。
眼下王元寶仍然滯留在汴州,一則就是私下溝通、想要獲得王毛仲的諒解,但這怕是很難,就算不死估計也得脫層皮。二則就是積極加入到張岱汴州飛錢計劃的籌備中,一旦此事能成,那在兩都的錢財損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王元寶的生意就是在黃河沿河,如果能夠借著汴州飛錢的優勢來配合早就經營成熟的商路,財富積累的效率無疑會提升數倍。這種便利,是王毛仲絕難提供給他的。
張岱也樂得王元寶在自己所建立的體系當中壯大起來,一則會讓其越發依附自己,二則他也可以借用王元寶的商貿網絡來進行物資的集散調度。
區區千數貫的債務,對張岱而言自然只是一件小事。他眼下比較在意的,還是邠王所提醒他的這件事情。
第二天回到太常寺官署后,他便拉著干勁十足的同事馬利征聊起大曲《涼州》與夏至大酺相關的事情來。
大曲《涼州》確是有些曲調不協的問題,故而被排除在一些典例場合當中,但太常寺中也有人提出再作翻新、編擬新曲,只是一直還沒有付諸行動。
至于大酺,則就是朝廷準許官方和民間所舉行的比較盛大的聚會慶賀活動,包括但不限于上元節解除宵禁、連慶三日,還有三月上巳節的郊游活動等等。
按照節日的大小以及典禮活動的意義不同,雖然都名大酺,但賜酺規模也有不同。大酺一般除了聚會宴飲,就是歌舞表演。
不只是民間私娼出沒坊間閭里,太常音聲人們也會參加官府或民間所舉行的活動來表演才藝。畢竟太常所主管的禮樂,可不只是統治階級聲色犬馬的享樂,還負擔著教化萬眾的責任。
因此太常也會安排演出團隊,或是入朝獻藝,或是到民間進行表演。屆時張岱作為協律郎,也要帶領和監督指揮團隊進行表演,算是責任比較靠前的責任人。所以如果有人打算從這里挑刺或者設置陷阱,倒也比較方便。
張岱了解到這些后,也不由得微微皺眉。雖然邠王交代了對方打算用《涼州》大曲設局,但這事也作不得準。
須知寧王可是從開元九年到十四年一直擔任太常卿,其人又地位尊崇,想要在太常發展幾個心腹那可太簡單了,哪怕做不得改朝換代的大事,真要坑害一個上任不久的小官,也是輕而易舉。
所以在權衡思索一番之后,張岱便覺得被動提防恐怕是防不勝防,最好的方法則莫過于主動出擊。只有先把對方搞得手忙腳亂,自己這里才能踏實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