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雖然是當事人,但是由于消息渠道實在有限,也根本不知事情的全貌,只能將從官兵、里正口中聽到的內容轉述給張岱。
她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明明是自家男丁應征戍邊換來的賞賜,而且還是分數年發給,并不足以維持一家人的日常開支,怎么在多年后突然又成了債務,而且還要一次性的索拿回去!
這些人或佃或傭,本身就沒有什么產業和積蓄,十幾貫錢對富貴人家可能只是一餐的花費,但卻能將她們逼得家破人亡。
張岱可以說是她們唯一能夠接觸到有能力給她們提供幫助的人,所以這會兒也都圍著張岱跪了一圈,紛紛叩首乞求。
正在這時候,外間又有一群人行來,瞧著似乎是一群坊丁無賴。
其中為首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不高,留著山羊須,踱步來到巷子里大聲喊話道:“你等群徒既然都在此間,倒也省了諸家去告。官府追債哪是那么容易敷衍過去的,若無錢帛足額奉給,你等各家男丁休想脫罪!
幸在當下有一絕佳機會,昭行坊有貴人薛公王使君新造園業,正需仆僮奴婢整頓園業,你等各家若有男女閑力,直賣薛公家,既能換些錢帛贖出男丁,又能節省一口吃食,這豈不美哉?”
這人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當行至籬門前見到張岱一行,臉上表情不免僵了一僵。
“這一位就是里正,名為劉義。”
陳東在張岱身邊小聲說道,望向那里正的眼神也充滿了憤怒。
張岱聽著這里正趁著諸家遭難來落井下石,逼迫他們賣兒賣女,心中自是很不爽。
那里正劉義見張岱器宇不凡,身旁從人也都孔武精壯,一看便不是尋常坊人,他便也神情一肅,遙遙抱拳道:“未知郎君誰家高足?入此坊間何事?某忝為里正,若有能相助之處,必不推辭!”
“你既為里正,竟逼坊人為奴,奉的誰家律令?”
張岱上前一步,望著這里正沉聲喝問道。
那里正劉義聽到這喝問聲,臉色也變得尷尬起來,但見自己這一方人多勢眾,當即便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鄉里行事,爾少年郎憑甚來問!”
“給我將此惡徒擒來!”
張岱抬手一指這名里正,口中對丁青等人吩咐道。
丁青、金環各引數人繞過院里坊人,分頭直向對面沖去,銀環則帶領剩余從人將張岱給保護起來。
那里正身邊二三十員坊丁,看著人多勢眾,但終究沒有專門習練搏擊技藝,完全不是丁青等一合之敵,一番纏斗很快便被沖個對穿,而那里正也無從躲避,被丁青長臂一攬挾入肋下,旋即便被甩進院子中來。
“狗奴魚肉鄉里,還有膽量在我面前逞兇,當真瞎了狗眼!”
張岱手持馬鞭走上前去,揮鞭便抽在那倒地掙扎的里正身上,接連十幾鞭抽下來,直將這里正抽打的滿臉鞭痕血水,身上衣袍也都破損開來,疼得他連連哀號乞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