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說早年在朝中權斗失敗之后被貶地方,舊曾歷官荊州長史,而之后的張九齡被罷相之后,同樣也是出任荊州長史。雖然遠離政治中心,但也是從三品的職位,倒也還算比較體面的安排。
張岱一路將杜暹送出了門下省,除了他之外,倒也還有幾名門下省官員趕來相送,但是跟如今堂上喜迎新上司的熱鬧情景相比,終究還是有些落寞。
“諸位請留步罷!當事數年唯有殊功可與諸位分而共享、夸功求進,某今去矣,唯望諸位忠勤報國、立功增祿!”
行出門下省官署后,杜暹沒讓幾人繼續再送,與他們拱手作別,然后便轉身而去。
其他幾人在送走了杜暹之后,便又快步返回堂中去,繼續爭取在新上司面前混個臉熟,張岱卻并沒有急于返回,門前稍作逗留,不久后便見到一群人從南面闊步向此行來,正是宇文融的一眾黨羽下屬,其中就包括韋恒、李林甫等人。
這些人眼下全都滿臉笑容、喜氣洋洋,朝會剛剛結束不久,便全都趕來門下省,一副急不可耐要分享勝利果實的架勢。
他們依次在張岱面前行過,而那韋恒更是不加掩飾的直視著張岱,眼神中頗有惡意。至于李林甫那就更不用說了,自從出現在張岱視線中后,那眼神就跟看見蜜糖的耗子似的、黏在張岱身上移不開。
神氣什么!
張岱腹誹一聲,只瞧這些家伙的神情,似乎自己已經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他們老大上了位,自己老大也成功上位啊!接下來還有得斗呢,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不過這一群人的到來也提醒了張岱,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去自家陣營老大那里混個眼熟。眼下裴光庭已經成了宰相,自己也不能因為在其上位過程中貢獻不小便心存挾恩求報之想,還是得盡快進入新的相處模式。
還有比較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得提醒一下裴光庭把自己的事當個事,趕緊給他調整工作崗位,擺脫這個身陷敵營尷尬又危險的處境,以免被宇文融的黨羽們給一波集火帶走。
所以他也不再回門下省,而是直往對面的中書省而去。
中書省這里氣氛與門下省大同小異,相同處在于一干僚屬們都在喜迎上司,不同處則在于中書省這里今天有兩個新的長官上任。除了遷任中書侍郎的裴光庭之外,還有宰相蕭嵩以兵部侍郎兼中書令。
這樣一個安排就很有靈性,透露出不少的信息。自從張說、源乾曜被分別罷相之后,中書、門下便一直沒有再任命長官,唯以中書侍郎、黃門侍郎兼領省事,尤其中書令闕員時間更久。
結果現在朝廷更換執政班底,闕員數年的中書令再次有了新的任命,卻是兵部尚書蕭嵩兼任。若再考慮到裴光庭是以兵部侍郎而遷任宰相,這無疑就說明兵部、或者說軍事是當下國事之核心。
至于蕭嵩兼任中書令,則可以看做對日前有關信安王的議論的一個回應。即信安王雖然功勛卓著,但在近年之內仍然拜相無望。并不是因為其功勛不足,而是圣人可能還沒有準備好將宗室力量任命為執政宰相。
不過如此一來就搞得中書省這里有點尷尬,尤其是裴光庭這個宰相有點憋屈。他和宇文融一起飛升上來,雖然門下省還有一位黃門侍郎李暠,但李暠如今任職太原尹,宇文融便是如今門下省唯一的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