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九年宇文融進言括戶,但他之所以平步青云,關鍵還是在于主持括田括戶成效卓著。至于相關的進言以及行動,早在武周神龍年間就已經有了,只是效果并不理想。
盡管裴光庭對于財計相關內容并不如宇文融見解那樣深刻,在聽完張岱的講述后,也不由得兩眼放光、大受觸動,并忍不住開口感嘆道:“宇文融得之矣,怪不得就連暴利的飛錢都肯舍之不顧。此事若成,其權位更固,誰能撼之?”
發出這樣的感慨之后,他又兩眼直盯著張岱,口中微笑道:“宗之有此雄謀,此前倒是不曾聽你講起過。莫非是覺得知己難覓,眾皆不堪與謀?”
“豈敢豈敢,下官計也未深,之所以有此謀劃,還是受日前一事啟發。前度信安王統率師旅、奇襲石堡城,創此奇功之后,朝廷一時間卻乏賞物以酬功,有論者言,不若取關中鹽池所出之物以酬功士……”
聽到裴光庭語氣中頗有吃味,張岱便又解釋說道:“下官聞此議論,才知朝廷日前竟困于物短而將鹽池之利授予邊將。
鹽鐵之用,興邦之本,事不統于廟堂,竟然付于方鎮,此計大為不妥啊!文以牧治,武以討伐,混而兼之,心將何置?然則當下邊功新壯、諸將士志氣高揚,誰又敢諷議此事?
唯宇文相公處事強直以稱,如今又急于為國廣用,進以此計,其必難耐,事若收于中樞,自可從容商議。事若寢而不成,后事者有此前鑒,再為謀劃才能更加有的放矢。”
“你的意思是,宇文融或將因此與信安王不協……”
裴光庭本來不滿于張岱竟將此計進于宇文融,擔心宇文融或將憑此而掌握更大權柄,而在聽到這里后,頓時便也大受啟發,兩眼漸漸放光,口中也喃喃說道:“且不說宇文融會不會急于貪功弄事,蕭令公出乎內外、身兼文武,此中利弊竟無深思!若使來年勢實于邊而虛乎內,邊臣愈悍而宰臣難制,其為何罪?”
聞聽裴光庭這一番話,張岱也不由得感嘆開元宰相們雖然一個個跟斗雞似的,但水平也是有的。哪怕裴光庭這一番話是從權力斗爭擴展來開,但也非常的具有前瞻性和預見性,這嘴跟開了光似的。
包括這幾年跟李元纮斗的不像話的杜暹,對于東北二蕃實際存在的威脅也有非常深刻的認識。
蕭嵩對此大概也不是沒有深思和顧慮,只不過因為他本來就是軍功拜相,至今都還遙領河西節度使,也自信能夠壓制住那些邊將,所以就不需要刻意強調這些問題。
說完這話后,裴光庭又望著張岱說道:“宗之見微知著、思慮縝密,有此籌謀,當真可貴!日前爭執,蕭令公還謂你不為屈用,如今看來,區區里行亦不足掛齒啊!唯今受阻于俗人庸見,你且專注于事,官階遞進不需操心,必不使你久屈于下僚!”
“下官家境優裕,猶可乞食恩長,不貪厚祿,唯得相公青眼,自甘若蜜飴!”
張岱聽到這話后,又連忙拱手說道,只要能得到裴相公的賞識,對他而言就比吃了蜜糖還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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