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齋連酒都不讓喝，韓桀豪飲了一口疙瘩湯，開始傾訴。
“其實昨天我是失眠了，打開電視隨便亂播，這才看到了尹鶴師弟關于影視產業的演講，真心說的我挺慚愧的。
“樹先生之后，我在圈子里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很多人找我拍電影，這些年我拍幾個作品，都是商業性質的，電影電視劇都有，不過有趣的是，奔著賺錢去的，卻一個都賺到錢。
“前兩年，一部改編自風靡亞洲的東野圭吾原著，由當時國內最有流量的年輕演員出演的《解憂雜貨店》，還有成龍大哥客串，結果卻是票房口碑雙撲街，一下子就把我打蒙了。
“我突然意識到，我自己真的有點玩不轉這種高成本的商業片，我可能就適合搞點小眾的東西，混個溫飽足矣。
“雖然現在仍有人愿意找我拍戲，但基本都是電視劇了，而且給予我的權利很少，基本上就是做個傀儡，利用我之前還殘留的一些名氣，炮制一件商品。”
說著，他又灌了一口酸梅湯，也不吃菜，“思來想去，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回到自己擅長的領域，拍文藝片，成本小，靠著參賽拿獎，賣國際版權也不至于餓死。
“可現在這種小眾文藝片一點市場都沒有，我不是賈導那種世界知名的大導演，而且這些年失敗了太多次，沒有投資方愿意為我冒這個風險，即便制作成本真的很低。”
他說的賈導是賈樟顆，一個靠沉悶文藝片名揚世界的國際大導演，而且部部都能盈利，基本都能獲獎，很多男明星趨之若鶩地想要演他的作品，只為了那一絲在國際電影節摘得影帝桂冠的機會。
女明星就算了，賈導的女主角只可能是他老婆，每部都含濤量滿滿的。
賈導算是韓桀的師父，兩人都是晉人，韓桀剛畢業就加入了賈樟顆工作室，先后在《世界》《三峽好人》《無用》里給賈樟顆做助理導演和執行導演。
所以他的電影里也常常會有賈導的風格痕跡，如果能長期在藝術電影領域深耕，未嘗不能成為賈科長第二，甚至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只可惜后來被市場裹挾著進了商業片領域，悉數撲街之后才想到重走老路。
但卻發現老路也給堵死了，此時他迷茫啊，彷徨啊，甚至想著要不要重新回去給賈導做助理。
尹鶴問，“你說的那個劇本大概要多少投資？”
大寶一怔，我鶴哥這是要慷慨解囊啊，韓導你可是要燒高香了！
聽到尹鶴這么問，韓桀并沒有狂喜，而是道，“尹先生，如果您對我這部電影感興趣，請先聽完我的想法，如果您能接受，咱們再談，因為我不想坑你。”
“哦，那你先說說吧。”尹鶴夾了口菜。
韓桀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劇本，上書兩個大字，大寶念道，“棒殺？”
很引人遐想的名字啊！
尹鶴拍了他一巴掌，“那叫捧殺！我奉勸你多讀書。”
“對，《捧殺》，”韓桀珍重地撫著他的劇本，“這是一個農村題材，講述了一村子的人利用捧殺，集體殺死村里惡霸田老栓的故事。
“這部電影的成本可以非常低，因為我不打算用專業演員，這次我想啟用真實的農民來出演這部戲。”
尹鶴眉毛一挑，“你這是想效法張逸謀啊。”
韓桀不否認，“這樣做有很強的實驗性質，可以說即便投資再低，在院線市場也幾乎是不可能回本的，除非在國外能夠獲獎，賠本的概率在70%左右吧。”
這就很誠實了，尹鶴露出土豪般的微笑，“你覺得我會在乎賠錢吧，說說成本吧。”
“最多不超過500萬，再擠擠還能更低。”韓桀大喜過望，謹慎地說了一個預估的成本數字，然后有些憧憬地看著尹鶴。
尹鶴接過劇本，翻了十幾分鐘，“500萬不行，我給你1000萬吧。”
“啊，你，這，這花不了的！”韓桀有些惶恐，這，這家伙不會是要洗錢吧！
現在只要出現成本過高的電影，網友第一個反應就是洗錢，而在韓桀看來，這么一部原生態土電影，1000萬可不就是洗錢嗎。
可尹老板千億身家，洗這么點錢也太跌份了吧。
尹鶴擺擺手，“我聽說參加影展也需要用錢疏通人脈，拍戲剩下的錢就用來助攻各大影展吧，起碼要弄個表面風光。”
韓桀點點頭，不愧是作用千億身家的巨富，人家跟自己這種窮導演想的就是不一樣，別說現在了，以前他風光的時候也沒想過用等同于成本的錢來攻略影展啊！
既然尹鶴這么說，韓桀就無話可說了，“那，我回去準備準備，開始選址？”
“還有個事，”尹鶴道，“男主角田老栓這個角色要由我來定。”
“尹總，這不行的啊，”韓桀急了，“我要用非專業的演員。”
尹鶴嘿嘿一笑，“我推薦的就是非專業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