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糾結了。”李寄秋對自己的性格深感無奈,隨后抬起手腕看看表,“不行,必須在十分鐘內做出決定。”
嗚咽聲,痛苦的呻吟聲,嬰兒的哭叫聲,偶爾的對罵聲,若有若無的祈禱聲從四周的帳篷里傳來,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噪音。
李寄秋在一個燈柱下來回踱步,影子被明亮的燈光拉長,隨著他的步伐搖擺。
軍隊的話可信度是不高,營地雖然臟亂,相對來說也比較安全,每天也提供不多但湊合夠的吃喝。而且萬一是真的,自己可以在軍隊的保護下去灃城。與外界完全失聯,誰知道外面現在亂成什么樣。
但如果軍隊并不想救災呢?好像也沒這個道理,又不是什么喪尸病毒,這些天來士兵們也都在近距離接觸災民,他還見過一個看起來軍銜就不小的軍官慰問傷病。最大的可能性是全國已經亂套了,這里的軍隊也不知道怎么辦。
“再等五天!”李寄秋心里做下決定,“五天后如果還是沒轉移就自己出發,五天內如果伙食下降到吃不飽的程度也要離開,盡量別用自己的存糧。”
做好計劃后,李寄秋稍微心安了些,回到帳篷內自己的床位上把背包緊緊抱在懷里準備睡覺。
夜已深了,帳篷內安靜了許多。只有一個女人伴隨著呼吸的痛苦呻吟聲和抽泣聲時高時低的傳來,這比噪音更折磨人的聲音讓李寄秋一直到深夜一兩點才慢慢睡去。
早上五六點,李寄秋又被那個充滿痛楚哼哼唧唧的聲音吵醒。
真的服了,到底是誰啊?
心里滿是起床氣的李寄秋怒視著帳篷,想要尋找始作俑者。
循著聲音,李寄秋看到了昨天的那個年輕女人。女人面容憔悴,滿臉淚痕,紅腫的雙眼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左手輕輕拍著床上的嬰兒,右手捂著嘴,似是在掩蓋自己痛苦的聲音。手上大片通紅的燙傷已經快要潰爛了。
李寄秋皺了皺眉別過頭,思索了一會兒后起身來到女人身邊問道。
“你昨天難道沒去看醫生嗎?是不知道醫生在哪里?”
女人抹了抹眼睛沒有抬頭,輕聲說,“去了,但醫生說沒有藥。他們說這些天的傷員太多,藥早就用完了。”
李寄秋看看熟睡中的嬰兒,沒有再說什么,回到自己的床位坐下呆呆的看向帳篷外。
我有消炎藥,我可以幫她。
藥是很珍貴的。給她藥我能獲得什么?做好事心理上一點慰藉?能當飯吃嗎?
在這個世界我是個孤家寡人,自己都顧不上自己,還要去管別人的閑事嗎?
當圣母可沒有好下場,不都說亂世先殺圣母嗎,我可不想死,我還要回家。
想到這里,李寄秋似乎冷靜了一些,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背包的背帶。沉甸甸的背包帶來些許慰藉。
看向背包,李寄秋不由得愣了一下。
天空中滾滾烏云快速飄過,寒風呼嘯著卷向帳篷,厚重的門簾被吹得隨著擺動。
“寶寶乖......媽媽在......嘶——”強烈的灼燒痛感再次如導電般傳遞到全身,年輕的母親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來,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傷口上,劇烈的刺激痛感讓她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在抽搐。
“這個給你。”
一個人蹲到她床邊,快速的往床墊下塞了什么東西。
她抬手擦擦被淚模糊的雙眼扭頭看去。
李寄秋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消炎藥、止痛藥、繃帶和奶粉。”
“這......這怎么好意思,”年輕女人連忙說,“我沒什么可回報您的。”
“......沒事,不用。我也受到過別人......”李寄秋站起身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小心別讓其他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