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秋凌冷笑起來,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但那個家伙沒有自殺成功。偵察兵離他只有兩三米遠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死。”
還沒等李寄秋接話,秋凌往座位背椅上一靠,似乎有些困惑地說,“我其實挺奇怪的,根據幸存者所說,在灰霧爆發前看守他們的教團士兵就全跑了。可是,教團怎么知道灰霧何時會出現?難不成,他們之中也有像你這樣的人?”
李寄秋的心猛然一沉,他最不愿見到的就是對方往那個方向揣測。微微側頭,卻不料,自己的視線恰好與秋凌那銳利且充滿質詢意味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只能再多說一點了,絕不能讓對方懷疑自己和教團有更多聯系。
“聽你這么一說,我是想起來教團里有點不對勁的東西。”李寄秋緊鎖眉頭,沉思片刻后,故作恍然大悟地回答道,“教團里養了很多鸚鵡!就是那種個頭很大,全身都是灰色羽毛的鸚鵡。”
秋凌瞪大了眼睛,這番話倒是大大出乎她的預料,“......鸚鵡?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寄秋解釋道,“教團里很多地方都養著鸚鵡,而且還有專人負責,吃的糧食比我們這些苦力都好。聽看管說,這些鸚鵡都是寶貝,比很多人都珍貴,但是從來沒人告訴我們那些鸚鵡到底有什么用。我覺得,現在這種人都吃不飽的情況,養那么多鸚鵡肯定有更重要的原因吧?”
“你是說,那些鸚鵡可以起到預警灰霧的作用?”秋凌聽出了李寄秋的話外音,“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我可沒說,沒人告訴我那些鸚鵡的作用。”李寄秋攤開雙手,著重強調道,“我只是說,這個情況很可疑。”
秋凌輕輕地哼笑一聲,會意地說,“知道了。之后我會找那個俘虜確認一下,如果是真的。軍隊會感謝你所提供的信息。”
李寄秋暗暗松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蒙混過關。
“以后如果再想起來什么關鍵的事,記得要告訴我。”秋凌伸手拍拍李寄秋的肩膀,臉上掛著一抹計謀得逞似的笑容,“人的記性就是這樣,說不定就得有什么事刺激一下才能想起來更多呢?”
李寄秋訕訕笑著,不敢再接話。
天色漆黑時,車隊終于返回了基地。
也許是提前得知了“勝利”的喜訊,秋凌那肥頭大耳的上級和另外幾個李寄秋不認識的軍官官員已經在停車場等候多時,然后當場就開了個表彰大會。
接下來就是熟悉的環節。肥豬上級對秋凌大加贊賞,稱贊她辦事得力,有勇有謀,并勉勵她再接再厲。而秋凌則恰到好處地大拍馬屁,鼓吹都是因為自己的上級領導有方,所以才能有此次勝利諸如此類。
借此機會,李寄秋也看到了那個俘虜。俘虜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雙腿因恐懼而不停地顫抖,臉上布滿了青紫交加的傷痕,顯然在被捕后沒少挨揍。此刻,他正垂頭喪氣地被兩名氣勢洶洶的民兵押解著,顯得格外狼狽。
目前看起來沒有采取什么防止他自殺的措施,甚至連嘴都沒堵住。但李寄秋回想起曾在某處讀到過的觀點:一個人在情緒最為激動的時刻都未能自殺成功,那么此后他再次選擇自我了斷的可能性將會大大降低。畢竟,求生欲作為生物的本能,往往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占據上風,讓人難以輕易放棄生命。
經過四十分鐘的冗長會議,表彰大會終于落下帷幕。然而,慶祝并未就此止步,隨后,所有參與此次行動的成員又轉戰食堂,舉行了一場簡單而熱烈的慶功宴。李寄秋雖已餓得頭暈目眩,但他仍迅速解決了溫飽問題,與秋凌打了個招呼后便腳底抹油般匆匆離開,返回了自己的避風港。
站在彩鋼房樓下,李寄秋抬頭望去。二樓那個小房間流淌出的淡淡光芒,如同夜晚指引船只歸航的燈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