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秋凌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向難民營的方向,語氣中充滿了感慨,“那里說是難民營,但其中有很多真正的手藝人,比如廚師、木工、瓦工、電工和理發師,甚至還有工程師,等等等等。在霧災前,很多人的社會身份地位不比誰更低,但現在也只能躋身在這小小的難民營里茍活。”
李寄秋與玲云筱彼此對視一眼,皆選擇了沉默。顯然,他們都察覺到了秋凌即將步入正題,于是默契地選擇了靜靜等待。
“關于這片難民營的情況,我想你們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秋凌的目光透過窗戶,投向那片只有零星燈火點綴的難民營,語氣中夾雜著幾分不忿與深深的悲憫,“直到昨天,他們才終于用上了熱水,而在此之前,他們只能依靠其他營區剩余的冷水度日。玲云筱,你應該非常清楚,這里的難民長期飲用未經處理的生水甚至污水,頻繁有人因此生病前往醫院。但即便是在醫院,他們又能得到多少有效的治療呢?”
“沒多少,頂破天掛個生理鹽水吧。”玲云筱實話實說,秋凌也是醫院的常客,時常會送受傷的民兵或者生病的難民過去,謊話騙不到她。
“難民們目前只能依靠其他營區的剩余物資來維持最基本的生活,這難道是因為他們的能力不足以享有更好的東西嗎?當然不是。把他們之中有能力、有技能的人集合起來,甚至可以建立起來一個強大的聚落。”
秋凌一邊說著,目光一邊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掃視,最后停留在了李寄秋這邊。
“這樣是有問題的,不應該這樣。”秋凌誠懇地說,“尤其是在這種秩序崩潰的末世時期,我們更應該團結一切力量,特別是那些有能力、有專業技能的人。然而,現在基地里各路官員爭權奪利,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只會加速我們的毀滅。”
面對秋凌那充滿熱忱與期待的目光,李寄秋感到有些難以直視,于是微微移開視線,反問道,“你說得是沒錯,可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就是,跟我們有什么關系?”玲云筱像個復讀機一樣在旁邊抗議起來。
秋凌側眼看了下似乎是有些酸味溢出的玲云筱,輕笑一聲收斂起自己的目光,用手指了指李寄秋臉上那道駭人的傷疤。
“李寄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曾經在外面漂泊過很長時間吧?你的所見所聞,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深刻理解到,在沒有秩序的世界里,人性的道德底線會淪落到何種地步嗎?之后,你還想再遇到那樣的人,那樣的事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李寄秋不想再聽對方打啞謎,直截了當地問道,“我頭腦比較簡單,你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一點。”
秋凌微微一怔,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好,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么說話。既然如此,那就直說了。李寄秋,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
果然如此。
秋凌的意圖,正如二人所預料的那樣,顯然是看中了李寄秋的灰霧感知能力。畢竟,這是他們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了。
見二人沉默不語,秋凌繼續說道,“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希望能夠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互助團體。在這個團體里,每個人都能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共同為幫助更多的人而努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群無能的廢物在互相爭斗,白白浪費著時間、精力和寶貴的物資,卻又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龜縮在這座山里。”
“李寄秋,你的灰霧預知能力有多么重要,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過。有了你的幫助,我能夠更加精準地分配資源,將更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真正需要的地方。我向你保證,如果你愿意留下來協助我,我會盡我所能,在物質生活上給予你最好的待遇,并確保你的生命安全。別看我只是個少尉,我的人脈網絡你們應該都多少聽到過傳聞,這些我完全可以做到。我猜你可能還擔心被卷入某些斗爭當中。大可放心,在事成之前,你的身份始終就是個難民向導,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