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秋有些迫不及待地探頭看去,但與他想象的不同,玲云筱看起來似乎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然而,再細細觀察,他發現玲云筱的眼睛似乎更加明亮靈動了,叼著淺綠色發箍的嘴唇也愈發紅潤而有光澤,整張臉龐仿佛都被一抹不易察覺的清新所點綴。這樣的她,不僅絲毫未減原有的自然之美,反而更增添了幾分未經雕琢的溫婉與動人。
“怎么樣,沒看出來我化妝了吧?”玲云筱笑著問,同時熟練地用那個帶有q版小熊頭像的淺綠色發箍扎好了馬尾辮,“和平時比起來有什么不同嗎?”
“雖然看不出來……但感覺上更漂亮了。”李寄秋點頭稱贊道,同時略感奇怪,“以前怎么沒見你花這么久化妝?”
“要你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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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濟陽市淪陷之后,原本駐扎在那里的地理研究所遷移到了彰德市,并在此地重新安頓下來。
由于彰德市周邊擁有數個仍在運營中的煤礦,且火力發電廠和電網設施均保持完好,因此這里成為了中州省眾多省政府部門和單位的駐扎地。
盡管發電廠所產出的電力仍有大量富余,足以供應給幸存者使用,然而堅持留在彰德市的平民卻日漸稀少。除了極少數世代居住于此、堅決不愿離開故土的頑固居民外,大部分人已經踏上了南遷的旅程。
新元節將至,剩余的這小部分人和政府單位的雇工職員也還是要過節的。有需求自然就有供給,于是在人口最為密集的聚居區周圍,流民和商販們逐漸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市場。
恰好此時,雪勢和風力都有所減弱,城中的居民們紛紛走出家門,不約而同地匯聚到市場,忙著采購過節所需的物品。
雪花持續不斷地從鉛灰色的陰沉天空中飄落,將整個世界裝扮成一片蒼茫的白色。在通往城外的主干道上,一條綿延不絕、望不到盡頭的人流,正艱難地在皚皚白雪中蹣跚行進。
為了抵御嚴寒,這些人想盡了一切辦法保暖,用衣物、破布、塑料袋乃至干草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他們不顧凜冽的寒風,踩著深厚的積雪,義無反顧地朝著更加溫暖的南方前進。
玲云筱望著這浩浩蕩蕩的逃難人流,秀眉輕蹙,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忍的神色。
李寄秋倒是顯得頗為淡然。畢竟,在灰霧爆發的初期,他就已經目睹過比眼前更為慘烈的逃難場景。而在尋找玲云筱的旅途中,他也曾親眼見過那些因饑荒而流離失所的百姓。
因此在這方面,李寄秋也可謂是見多識廣了。他能夠分辨出,眼前的這支隊伍與其說是逃難,倒不如說是在進行一場有組織的遷徙。
看到玲云筱依然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樣子,李寄秋輕輕為她拂去圍巾上堆積的雪花,開口安慰道,“別擔心,這群人都是在霧災下活了三年的老油條,沒你想的那么可憐。”
“你仔細觀察一下,有沒有發現哪個人倒在了路中間或是路邊?而且,他們都是至少五六個人結伴而行。那些看起來身材較為矮小的,可能是女人、老人或是孩子,都被圍在了中間,外面應該都是男人們,在為里面的人遮擋風雪。”
聽李寄秋這么一說,玲云筱這才注意到好像的確如此。
逃難的人群大多幾人乃至十幾人緊密地聚集在一起,被圍在正中央的人看上去個子明顯較矮。這一群群被厚重衣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們,在風雪中艱難地行進著,仿佛電視中面對暴風雪時的企鵝群一般。
市場距離宿舍非常近,因為經營者不見得都是本地人,所以還遵循著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
而李寄秋兩人身上有著無與倫比的硬通貨:自制卷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