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冷,但李寄秋也很知足了。畢竟,車里開著暖風,還有一層鐵皮可以抵御嚴寒,他們更是穿著相對厚實的衣物來保暖。相比之下,外面的人們可就沒這么幸運了。
國道兩旁時不時就能看到扎堆搭建的帳篷或者簡陋板房,中間還圍著已經熄滅的火堆,在這樣猛烈的風雪下,篝火根本無法點燃。
在沒有火來取暖的零下二十八度嚴寒中,沒人知道那些帳篷和板房內的人是否還活著。
至于那些連帳篷和板房都沒有的幸存者,他們的命運幾乎已經注定,十死無生。
路邊時常可見類似人的物體橫七豎八地倒臥著,基本都是七八個起步,多的甚至能達到幾十個。盡管風雪極大地阻礙了視線,但李寄秋心里明白,那就是人,是被活活凍死的逃難者。
當車隊因狂風而不得不放慢速度時,李寄秋終于得以看得更加清楚。
窗外的世界仿佛被凍結在了一幅慘烈的畫卷中——國道兩側,一具具凍僵的身軀如冰雕般林立,他們以各種扭曲而絕望的姿態被定格在雪地上。
雪花不斷地落下、覆蓋,漸漸地將他們融入到這片銀白的地獄中,只留下一絲絲微弱的輪廓。
大多數人蜷縮成一團,竭盡全力想用殘存的體溫來抵御刺骨的寒冷;少數人面朝下趴著,伸出已經僵硬的手臂,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渴望著繼續前進,或是向某個人求救;更有極少數人全身赤裸,未著一縷衣衫,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
在不遠處樹林的邊緣,幾十個人緊緊圍成一圈,頭部都低垂向圓心。他們的身體被層層積雪覆蓋,宛如一座巨大的冰雕,靜靜地矗立在風雪之中。
就連希望本身,也在這無邊的風雪中漸漸失去了溫度,變得冰冷而渺茫。
“說起來......尤隊長,我們為什么要急著去信都?”李寄秋無法再忍受窗外那宛如地獄般的景象,便轉過頭,向尤鵬程提出了自早晨出發以來就一直困擾著他的疑問。
原本縮成一團的玲云筱坐起了身子,顯然也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唉——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尤鵬程哆嗦著嘆了口氣,“從來沒見過這么急著就要出發的,而且也不告訴我們原因。別說是我,連地理研究所的所長都不清楚。不過我猜,咱們應該要去什么比較遠的地方,遠到沒辦法靠開車過去。”
玲云筱抽了抽鼻子,問道,“為什么?”
“因為信都有目前中部地區唯一能夠正常運作的大型機場。”尤鵬程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確信,“如此急切地要求我們前往,最大的可能就是需要我們通過那里的機場搭乘飛機,然后去執行某項任務。而這項任務的緊迫性,已經容不得我們選擇更為安全但速度稍慢的地面交通工具了……”
李寄秋心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如此緊迫,讓他們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極寒天氣中匆匆趕路,甚至來不及準備充足的御寒裝備?
中午十二點多,車隊趕到了中途休息點——廣平縣。
抵達廣平縣后,風雪稍有停歇。與此同時,當地的幸存者趁著雪勢減小的機會,在政府和軍隊的統籌安排下啟程前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