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后,他才艱難地爬到同伴身邊,反復確認對方的脈搏和呼吸,又把頭緊緊貼在胸口處,奢望能聽到那顆心臟依然在跳動的聲音。
但遺憾的是,玲云筱的呼吸、脈搏以及心跳都已經徹底停止,她的身體也開始逐漸變得冰冷而僵硬。
“假的吧......這就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應該只是受傷昏過去了......”李寄秋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將對方翻了過來,打算仔細檢查一下傷勢。
但在看到同伴背部的那一刻,他明白欺騙自己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玲云筱的背部慘不忍睹,血肉模糊一片,衣物被打得焦黑破爛,隱約可見幾個巨大的創口,鮮血正從這些傷口中不斷滲出。
在中槍的那一剎那,玲云筱體內的器官就已經被土槍的霰彈打得粉碎,她還能象征性地稍作掙扎才倒下已經是奇跡了。
李寄秋很想用這是灰霧制造的假象來再次欺騙自己,但他做不到。理性告訴他,自己的記憶并沒有任何斷層或模糊之處,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自己的同伴的確死了。在西海省的小松樹林里,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看著玲云筱的尸體,李寄秋萬念俱灰。
他心中涌動著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開口。他試圖站起身來,把玲云筱抱回車里,但渾身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濃烈的血腥味與淡雅的桂花香交織在一起,飄入李寄秋的鼻腔,這奇異的氣味激活了他那幾乎停滯的大腦。
“......開玩笑的吧,就這么死了?”李寄秋喃喃自語,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玲云筱冰冷的臉龐,“還說什么找個大山隱居起來......什么帶我去桂州玩......還要保護我......你看,flag立得太多,果然應驗了吧......”
豆大的淚珠不斷地從李寄秋眼角滑落,滴落在玲云筱的尸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發誓想要保護好的人,死了。
世界上最后一個了解自己的人,死了。
來自八千萬年前的自己,徹徹底底變成了孤家寡人。
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死了,這個世界也要完了,繼續茍延殘喘還有什么意思?
李寄秋看向手里的槍,慢慢將其舉了起來。
與玲云筱共同度過的每一個瞬間,此時都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兩人初次相遇時的互相不信任;在考察隊一起工作生活的點點滴滴;玲云筱被教團擄走,自己帶著特種部隊將其營救出來后,對方欣喜若狂跑過來的模樣;中秋節那晚,她穿著少數民族傳統服飾,靜靜地陪著自己一起賞月。
還有自己逃出教團后,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在下莊村找到了玲云筱,兩人一同在村子里度過了一段相對美好的日子;而在自己坦白身份之后,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幾乎形影不離。
從洛城基地到濟陽市,再到天堂山......一直到現在,兩人之間不僅沒有發生過爭執,甚至沒有出現過一次意見不合。李寄秋總是設身處地為玲云筱著想,而性格溫和的玲云筱更是如此,遇到任何事情都會首先站在同伴和兩人共同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幾乎從不先為自己打算。
李寄秋出神地盯著手槍,心中漸漸做出了決定。
正當他準備將槍口對準自己的下巴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