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黃色的低矮房屋星星點點地坐落在喀斯特峰林的山麓之下,在朦朧的雨霧中時隱時現。這些房屋的墻面布滿了斑駁的痕跡,裂痕縱橫交錯,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仿佛輕輕踹一腳就會崩塌。屋頂上的瓦片也參差不齊,似乎許久未得到修繕了。
更夸張的是,有些住戶的居所竟然連基本的門窗都不完備,只能依靠草席或是塑料薄膜來抵擋風雨的侵襲。
李寄秋茫然地望著眼前這個貧窮落后的小村落,思緒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幾個衣著簡陋的人肩扛鋤頭在前面走著,他下意識想追上前去,問問對方這里是什么地方。但左腳剛邁出去,就伴隨著深深的凹陷感發出了“啪嘰”一聲。
這時,他才留意到這個村子竟然連一條像樣的馬路都沒有,目之所及盡是泥濘不堪的土路。顯然,這里剛下過雨,雨水將原本就崎嶇不平的土路變成了黏糊糊的泥潭。路面上布滿了積水形成的水坑,而他剛才不慎一腳踏入了其中一個。
山中雨后的清新氣息以及淡淡的牲畜臭味鉆入李寄秋的鼻孔,使得他那原本模糊的大腦逐漸恢復了清明。
對了,自己好像已經進入到玲云筱的空間里了。
告別了那位民間科學家后,李寄秋終于發現了一所尚未有人占用的幼兒園。他將操場出入口的門從內側反鎖,隨后把推車安置在操場的正中央,自己則退到了一旁,保持一定的距離。
起初,李寄秋每隔三五分鐘就會走近查看一次,但每次玲云筱都靜靜地躺在那里,沒有絲毫動靜。隨著時間推移,他改為每隔十分鐘去看一次,然而情況依舊。
最終,他強忍著內心的焦慮,每半小時才去查看一次。然而,玲云筱依然紋絲不動地躺在那里。
正當李寄秋的心情由急切轉為恐慌,幾乎要斷定玲云筱再也無法復活之時,他面前那厚重的灰霧竟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斷閃爍的五彩斑斕的光芒,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強烈的眩暈與頭痛。
當這一切異樣感完全消失后,李寄秋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這個充滿喀斯特地貌風情的小村莊之中了。
“我去......這下有點麻煩了。”清醒過來的李寄秋立刻打消了向村民詢問的念頭,連忙躲到路邊,假裝若無其事地站在一棵大樹下。
自己很可能是穿越了,因為那陣炫目的色彩、頭暈和頭痛,與他穿越過來時的感覺如出一轍。這么說來,那位民間科學家的猜測是正確的?生者進入死者的空間,真的是穿越時空?
喀斯特地貌環繞的山中小村莊......毫無疑問,這里就是玲云筱曾經作為孤兒生活過的地方。
李寄秋感到有些頭疼。根據玲云筱所說,她在六歲時才被來到村子的養父收養。既然自己現在身處這個村子,那就意味著此時的玲云筱仍然是以一個孤兒的身份生活在村子里,年齡應當不會超過六歲。
如果對方以一個五歲小女孩的身份復活,那李寄秋可就真有些為難了。他并不介意照顧孩子,但讓如此年幼的玲云筱跟著自己四處奔波、顛沛流離,他總覺得心里很過意不去。
“想得也太遠了,哪怕她從嬰兒狀態復活也行,只要能活著就好。”李寄秋自言自語地搖搖頭,把那些紛亂的思緒拋諸腦后,“不管怎樣,先進村找到她在哪。”
李寄秋朝村子里望去,視野范圍內的人并不多,可能大多數人都外出耕作了。只有幾位老太太坐在一起,忙碌地編織著什么東西。
難道就這么徑直走進去,直接向那些老太太打聽玲云筱的下落嗎?李寄秋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裝扮:身著考察隊配發的沖鋒衣和戶外長褲,腳踏著那雙珍貴的沙漠靴,整體看上去還挺有模有樣的。
如此正式的裝扮,應該不至于被誤認為是可疑人物或者人販子吧?
在李寄秋的刻板印象中,農村的村民們對人販子都是深惡痛絕的。倘若有人販子在農村落網,那免不了會遭受一頓毒打,甚至被打死也不足為奇。由于法不責眾以及人販子實在可惡的緣故,警察對于這類事件往往也是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