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云筱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這也太過分了吧?現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賣這么高的價錢,已經完全超出了人們的承受能力。”
“那能怎么辦呢,總不能不治病了吧?”旁邊的老頭無奈而又憤慨地抱怨道,“有些病能硬扛過去,但有些病是扛不了的,必須得吃藥,不吃藥就得死啊。”
“……您說得沒錯,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玲云筱深有同感地重重點了點頭,隨后繼續問道,“那大娘、大爺,你們能不能給我舉個例子,說說南哥賣的藥到底有多貴?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老太太向同伴們使了個眼色,其他人便默契地將她圍在了中間。她解開棉衣的扣子,從三四層衣服的最深處掏出一個小紙包,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開展示給玲云筱看。
紙包里裝著八片白色的小藥片。玲云筱一眼就認出那是退燒藥,甚至能準確地說出它的牌子,但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問道,“大娘,這是什么藥?”
“退燒藥。”老太太將紙包重新收好,神色黯然地說道,“我兒子、兒媳還有孫女都發高燒了,燒了快兩天。村里醫生熬的藥湯喝了也不見好轉,再這么燒下去,他們的命都要沒了。我帶上了家里所有的存糧,才換來這八片退燒藥。”
玲云筱對這個牌子的退燒藥非常熟悉,在災難發生之前,一瓶一百片的價格也不會超過十錢,是一種極為平民且廉價的藥物。然而,在三年霧災之后,僅僅八片這樣的退燒藥,就足以讓人傾家蕩產了。
雖然和自己沒關系,但玲云筱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娘,您家里的糧食都沒了,以后怎么生活啊?”
“向鄰居借點,求他們幫襯一把。孩子們還年輕,身體也壯實,可以幫別人干點活來換口飯吃。”老太太輕描淡寫地說道,“真沒吃的了,老婆子我自己上山去,絕不拖孩子們的后腿。”
旁邊的幾位老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嘴角都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渾濁的眼眸中寫滿了深深的無奈與認命。對于這苦難的生活,他們早已妥協,并且坦然地接受了未來可能的悲慘命運。
“......”
玲云筱張了張嘴,卻覺得此刻說什么安慰的話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她非常清楚老太太話中的含義,在這個以尊老為傳統美德的國家里,幸存者們已經被逼得將老人視為負擔和累贅。而老人們自己,也同樣抱有這樣的想法。
“還有啊,那個南哥從來不賣假藥,不會故意坑人。”老太太主動打破了沉默,“只要交易完成,他就會信守承諾,這應該算是他唯一的優點了。”
“謝謝大娘。”玲云筱又從口袋里掏出好幾包已經包好的精鹽遞給老人們,“您的話對我幫助很大,這些就當作是我的謝禮。”
老太太也沒有客氣,欣然接受了這些精鹽。畢竟,這些純度極高的鹽能夠換來不少食物,而她還有一家子生病的親人需要照顧和養活。
“我沒別的事情了,您們路上小心,注意安全。”玲云筱向老人們微微點頭致意后,便準備駕車繼續深入村子,直接去找那個南哥。
“姑娘,等等!!”
本來已經騎上自行車的老太太突然一把丟下車子,邁著小碎步急匆匆地追了上來,用力地拍打著越野車的后車窗。
剛剛啟動車輛的玲云筱從后視鏡中看到老太太這危險的舉動,連忙踩下了剎車。
我給你那么多鹽,你不會還想碰瓷我吧?那你這老太太可真是有點不識好歹了。
玲云筱心中雖直犯嘀咕,但并未表露出來。她按下車窗探出頭去,滿臉擔心地說道,“大娘,您慢點!還有什么事情嗎?”
老太太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彎下腰扶著引擎蓋喘了半天氣,搞得玲云筱都有點害怕對方會直接在自己車邊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