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李寄秋已經完全恢復健康之后,閑不下來的玲云筱主動提出去村里的醫院幫忙,一方面是為了盡自己的一份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此機會結識更多人,全面地了解秋凌所帶領的這支團隊。
與在洛城基地時的情形相似,李寄秋本人再次無所事事了。他身為客人,沒什么需要負擔的工作,所以只能整日跟個街溜子似的到處亂逛,不是聽那些大爺大媽閑聊就是隨便找個露天教室聽課。他本人還是更喜歡聽課,畢竟技多不壓身。
除了聽課之外,李寄秋還有一個特別喜歡去的地方,那就是營區外面的臨時安置點。這里幾乎每天都有難民前來投靠,正如傳聞所說,只要沒有身體殘疾或智力障礙,秋凌都會熱情地接納他們。
前來投奔的難民并不會立即被允許進入營區,而是需要先在外圍的臨時安置點停留一段時間。這既是為了審核他們的身份,防止強盜間諜混入,也是為了預防可能存在的傳染病擴散。
憑借自己作為客人的身份,李寄秋幾乎可以自由出入營區的大部分地方,臨時安置點自然也不例外。他熱衷于與那些遠道而來的難民交談,以此來了解全國各地當前的實際情況。
然而,那些精疲力竭、面色蒼白的難民們口中帶來的往往并非什么好消息。
正如秋凌所說,北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冰天雪地的苦難之地。
除了零下六十多度的極端嚴寒,還時常伴隨著高達八九級的狂風以及暴雪。在這樣的惡劣條件下,體感溫度只會更低,如果沒有合適的避難所,人在野外甚至連十幾分鐘都難以支撐。
那些比常人稍晚一步開始遷徙的北方幸存者,只能硬著頭皮,迎著大風、嚴寒和暴雪,沿著公路一路向南行進。他們依靠路邊的建筑物來抵擋時而肆虐的狂風,每當天氣稍有好轉,便爭分奪秒地繼續前進,尋找下一個可以提供庇護的人工建筑。
在這條充滿刺骨寒冷的求生之路上,無數原本素不相識的人默契地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個龐大的逃難隊伍,他們試圖團結起來增加生存的可能性。然而盡管如此,能夠成功逃離嚴寒地帶、最終抵達南方的人仍然是寥寥無幾。
用幸存者的話來說,一百個人中能活下來一個就已經算是萬幸了。絕大多數逃難隊伍,都被漫天飛舞的風雪吞噬,永遠地埋葬在了那片冰冷的土地上。
這些來自北方的幸存者總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哪怕益州市的氣溫還沒有那么低,他們也不愿意脫下身上的厚重衣物。即便是睡覺或是上廁所,他們也都會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最終,這些北方難民的臨時營區里出現了大量的跳蚤和虱子。面對這種情況,秋凌不得不親自出面,軟硬兼施地說服難民們脫下那些幾乎與他們融為一體的衣服,并將這些衣物統一交由清洗隊用滾燙的開水進行浸泡消毒。同時,難民們也需要在監督下認認真真地洗澡,以防止因個人衛生問題而引發潛在的疫病。
令李寄秋頗感意外的是,竟然還有許多來自沿海地區的幸存者。
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海邊的居民可以通過捕魚來維持生計,按理說應該比內陸地區更容易生存。但那些來自海邊的幸存者卻告訴他,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如今的沿海地區生活遠比內陸更加艱難。
原因同樣與氣候息息相關。灰霧引發的異常天氣也波及到了大海,不知何時起,沿海省份開始遭受十四級以上強臺風的連續襲擊。這不僅使得出海捕魚成為了奢望,連居民的生命安全都難以得到保障。每當一個臺風剛剛過去,下一個臺風就已經清晰可見地從海平面上向陸地逼近。
久而久之,沿海地區的居民不得不放棄他們原本還算宜居的家園,向著內陸深處遷徙。
即便不看地圖,李寄秋也能深刻感受到當前局勢的危急。
灰霧如同正在進行圍獵的獵人,利用各種極端自然災害將人類驅趕向大陸腹地。然而,人類越是聚集在一起,就越容易引發灰霧,構成了一個幾乎無法打破的惡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