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姜小川心驚的是,這人身上沒有半點武者的氣息。
不是刻意隱藏的內斂,是真真切切的空。
甚至連尋常人身上的煙火氣都淡得可憐。
姜小川下意識調動被斂氣符壓制的感知,即便感應模糊,也能篤定。
這就是個普通人,連強身健體的粗淺功夫都沒練過。
可就是這么個邋遢道士,卻讓身后的陳岐山瞬間收斂起所有氣息,腳步放得輕如貓爪。
“首領,人帶到了。”
陳岐山躬身行禮,“追服部半藏未果,只取回了這個。”
他雙手捧著枚黑色令牌遞過去。
被稱作“首領”的道士——玄機子,終于抬了抬眼皮。
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山澗里的黑曜石,與邋遢的外形格格不入。
目光掃過令牌時,他指尖在羅盤邊緣輕輕一叩。
“咔嗒”一聲輕響,原本瘋狂轉動的指針忽然定住,指向了姜小川的方向。
玄機子沒說話,伸出臟兮兮的手,兩根手指夾住令牌,手腕微翻。
那枚巴掌大的令牌竟憑空消失在他袖袍里,連一絲風聲都沒帶起。
姜小川看得清楚,這不是什么高明的身法,更像是某種奇門遁甲的斂物之術。
一個沒有武者氣息的人,能使出這種手段?
玄機子的目光終于落在姜小川身上,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審視,他嘴角扯了扯,露出幾顆泛白的牙齒:“陳老頭,你先出去。”
“是。”陳岐山應聲退下。
姜小川站在原地沒動,掌心悄悄沁出冷汗。
一個能統領炎旅、讓陳岐山俯首帖耳的存在,偏偏活得像個乞丐,還沒有半點武者氣息,這本身就透著詭異。
“坐。”
玄機子朝對面積灰的石凳抬下巴。
姜小川拉過石凳坐下,強裝從容,“前輩是炎旅首領?”
玄機子沒接話,把羅盤往桌上一放。
他指尖點在羅盤中心,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升龍拳場,你以一敵四,雷橫的拳、趙武的掌,還有羅罡的橫練、陰九的毒針,最后都沒傷著你分毫。其實當時你要是使出全力.......應該有能力把他們全殺了吧?”
姜小川的心猛地一沉——升龍拳場的事,玄機子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他攥緊了拳頭,沒承認也沒否認:“前輩說笑了,當時能撐下來就不錯了,哪有能力殺他們。”
“哦?”
玄機子挑了挑眉,指尖在羅盤上輕輕滑動。
“你不用瞞我。羅罡的橫練雖然剛猛,可他左肋下有個舊傷,是早年練拳時留下的破綻,你當時要是針對那里出拳,他至少得躺三個月。”
“陰九的毒針藏在左袖,你每次閃避都故意往他右側靠,他根本沒機會出手。這些.....你早都看出來了罷。”
每說一句,姜小川的心就沉一分。
這些連馮驥都未必清楚的細節,玄機子卻像親眼所見似的,一字不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