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瑪發現這場爭端其實由來已久,現在變得復雜了。“等等。”她說,“你的羊是把加斯頓牧場的草吃掉了嗎?”
“是的,但他還是欠我的。”
“我們等下再說那個問題。你讓你的羊進了他的牧場。”
“我有自己的理由。”
“但這就是加斯頓的牛犢的死因。”
村長熱爾貝插話道:“他的牛犢只是死了今年的。他還有去年的。現在他還有兩只滿了周歲的牛犢可以交租。”
加斯頓說:“這樣的話我明年就沒有牛犢了。”
埃瑪又有了那種頭暈的感覺,每次她想控制農民爭吵局面的時候都會這樣。
“大家靜一下,”她說。“現在我們知道,伯納德的羊侵襲了加斯頓的牧場,也許他是有理由的,這個我們等下再說;而這導致加斯頓認為自己今年已經交不起租了,這點可能對,也可能錯。現在我問你,加斯頓,你欠了伯納德一頭牛犢,這是真的嗎?回答是或不是。”
“是。”
“那你為什么不給他呢?”
“我會給他的。我只是現在還沒有能力給他。”
熱爾貝憤怒地說:“那要拖到什么時候!”
埃瑪耐心地聽加斯頓解釋他為什么從伯納德那里借了牛犢,現在他還回去又遇到了什么困難。同時,一連串不太相關的事被挑了出來:他們各自覺得受了侮辱,各家的妻子也在互相謾罵,他們還在爭論應該用哪個詞,用什么樣的語氣才恰當。
埃瑪沒有阻止。他們需要發泄憤怒。但最終,她喊了停。
“我聽夠了。”埃瑪說,“這是我的決定:首先,加斯頓欠了我的父親兩頭滿周歲的牛犢。這沒有理由。他不交租是錯誤的行為。但他不會為自己的錯誤受到懲罰,因為他是被逼的。”
人群反應各不相同。有些人不贊同地低語著,有些人則點點頭。加斯頓露出了無辜的受傷表情。
“第二,伯納德對加斯頓的兩頭牛犢的死負有責任。加斯頓沒有還債,并不能為伯納德的羊群的侵襲開脫。這么來看,伯納德欠加斯頓兩頭牛犢。不過,之前加斯頓已經欠了伯納德一頭牛犢,也就是說,現在伯納德只需要給加斯頓一頭牛犢就可以了。”
伯納德一臉震驚。她比人們預料的還要強硬。但是他們沒有反對,她的決定是有法律效力的。
“最后,這場爭端不允許再次提起,如果有人違反,則要怪罪熱爾貝。”
熱爾貝憤怒地說:“小姐,我可以說兩句嗎?”
“當然不行,”埃瑪說:“之前我已經給過你說話的機會了。現在輪到我說了。安靜。”
熱爾貝閉上了嘴。
埃瑪說:“熱爾貝是村長,這個問題本該早就解決。我相信他之所以不這么做,是因為他的妻子勒妮的勸說,因為她希望他能夠向著自己的兄弟伯納德。”
勒妮窘迫至極。
埃瑪繼續道:“由于這部分是熱爾貝的錯,所以他必須失去一只牛犢。我知道他有一只,我在他的院子里看到了。他要把那只牛犢給伯納德,而伯納德要給加斯頓。所以,債務還清了,做錯事的人也受到了懲罰。”
她能馬上發現村民贊同她的判決。她堅持了遵守規定的原則,但她也以一種聰明的方式實現了它。她看見大家互相點著頭,有些人微笑著,沒有人表示反對。
“現在。”她站了起來,“你可以給我一杯你那有名的蘋果酒了,加斯頓和伯納德可以一起喝,交個朋友。”
人群中嗡嗡聲起,大家在談論著剛才發生的事。路易神父走到埃瑪身邊,對她說:“底波拉是以色列的士師。這就是您這個昵稱的來源。”
“有史以來,第一位女士師。”
埃里克再次討厭地出現在了路易神父面前,補充了他話語的漏洞。
“我當然知道!”路易神父瞪著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