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笑著關了電腦，打了聲招呼就離開校門，還特地兜了一圈在外邊的小賣部買了兩罐可樂一包薯片，想了想，又買了兩根烤腸。
然后輕巧地從兩個學校共有的圍墻就翻了過去。
想來應該沒有人想過這倆學校會有學生翻墻交流的吧……
林志遠已經如約等在比較亮的一個籃球場了。
“你怎么跟做賊一樣。”李顏笑道。
林志遠提著的心這才安下來，“都九點了，被老師發現咋辦？”
“天塌下來我頂著。”
李顏找了球場正中央的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今天天氣晴朗，三月底，暖意漸起，晚風吹著還挺舒服。
“這位置，”林志遠笑笑，“不愧是顏少。”
“空曠點，可以看看天空。”李顏遞過烤腸，“有一陣沒跟你這樣浪費浪費時間了。”
“受寵若驚啊顏少，”林志遠也坐了下去，一口烤腸吃得那叫一個香，“上初中之后，我幾乎沒怎么吃過零食了。”
“還有可樂跟薯片。”
“喲喲喲，顏少這是咋了？有求于我？”
“沒有。”李顏錘了一下小胖。
李顏有心事，很容易看出來。
小胖把兩瓶可樂都開了，跟李顏碰了易拉罐，汽水蕩出來幾滴，掉到地上噼里啪啦冒著泡。
“志遠，為什么會問重活一遍的問題？”
林志遠猛灌一口可樂，又長長打了個嗝，“說實話哦？”
“再廢話我揍你。”
“看你過得好精彩，”林志遠嘿嘿一笑，“突然覺得……我過得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顏的思緒一下跨越時空，回到了重生的那天，回到了那天之前的每一天。
在他小學當學霸的時候，世界還沒向他展開畫卷，他甚至接受不了自己初中入學考沒進前三；在他初中厭學的時候，從來沒考慮過厭學帶來的影響，只是一心追逐著心里的一些念頭，似乎一切問題在當時都還有解決的辦法……
高中的時候他還沒想過大學要學什么專業，也根本沒想過脫離“學生”身份之后生活會變成什么樣子。
他一直在追逐超凡，一直用天賦當自己的擋箭牌。
整個大學，他都在內耗，拼了命想要證明自己與眾不同。
這個初中在演講大會上高聲說自己是完美主義者的孩子，到了大學開始嘗試說服自己接受平凡。
一邊往上攀爬著追逐理想，一邊漸漸墜入平凡。
實習的時候他曾在加班回去的空蕩地鐵上流淚，不是因為辛苦，而是因為平凡。
連加班的不滿，都這么平凡。
李顏出神地看著頭上的夜空，“你想過十年后的日子嗎？”
“十年后？好遙遠。”林志遠聳肩，也跟著一起看起夜空，“中考……高考，那會兒都大學畢業了吧！我想象不出來，可能我努努力也就是考個一本的普通大學，然后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專業。”
“再然后呢？”
“呃……”林志遠說不出個所以然，“上班？感覺離我好遠哦。”
不遠的，在日復一日的學習考試中，青春很快過去，學生時代很快結束，人生的階段總是一個接一個，不給人以喘息之機。
“志遠，如果……我是說如果，”李顏喝了口可樂，雙手往后撐著，看著安靜校園之外尚且有點喧鬧的車流，“像你說的，以后你考了一個普通的大學，學自己喜歡的專業，但是很快你發現，工作并不好找，錢也不好賺，總是要加班到很晚，回到租著的房子就只想休息，日復一日……”
林志遠放下了可樂，看向李顏。
“理想變得好遙遠，戀愛也談不明白，什么事情都有了各種各樣現實的考慮。什么地方都要錢，為了錢只能不停工作加班，生活變得非常單一無趣。朋友們都工作了，漸漸地交流變少了，伱可能也不怎么跟我聊天……是的，沒什么大的變故，沒什么太倒霉的事情，甚至在別人眼里，你可能過得還不錯，至少吃飽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