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高興多久,她又難過了起來,“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我,小姐也不會委屈留下了。”
“怎么能怪你呢?圣上賜婚,咱們逃了就是死罪,這兒什么都有,不算委屈。況且,有件事情,我得留下來弄清楚。”
“什么事?”
安遙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你還記得阿娘將這玉蝴蝶給我時所說的話嗎?”
“記得,夫人說這玉蝴蝶是小姐親生父母的信物,還說等小姐及笄就告訴您真相,可惜夫人還沒等到就……咱們這三年找了許多店鋪,都說沒見過這種式樣的玉蝴蝶。”
“我瞧見了!跟這個一模一樣的玉蝴蝶。”
“真的嗎?在哪兒?”
“就在這府中,那日我昏迷前,迷迷糊糊見到有人戴在胸前,應該就是這府中的二小姐。”
“那不是楚貴妃嗎?咱們怎么見得著……”
安遙憶起方才那些丫頭所說,便道:“聽說楚貴妃會回府給老太君賀壽,大概是中秋前后。”
“您想在這兒守著她回府?”
安遙點了點頭。
“好,那嬋兒陪著您!”
兩人剛要進屋,安遙突然想到什么,“江蘺可曾來過?”
“嗯……小姐怎么知道?那姓江的有眼無珠,狼心狗肺!我怕惹小姐不快,就沒說……”
安遙淡淡一笑,“無礙,總是要面對的。他來做什么?”
“江家老太那日動粗被抓進了縣衙大牢,姓江的四處奔走,居然還求到了侯府門前,希望小姐能簽下和解書,好放他家母出來,被我趕走了……”
安遙看著她心虛的眼神,笑道:“肯定不止吧?”
“那個……還打了他幾拳,叫他再也別來了!誰讓他們做出那些腌臜事,還有臉來侯府糾纏,這不是毀小姐清譽嗎?您說是不是?”
“當然不是。”安遙沉吟片刻,忽又笑道:“幾拳怎么夠?哈哈……你做得對,過往恩怨已清,他們將來是階下囚也好,是狀元爺也罷,都與我們無關了。”
夜燈初挑,在浴室里泡了個澡,姜艾水讓她的身子都暖了起來。
這浴室十分特別,里面擺著個比浴池還大的沙盤。
“難道以前的主人喜歡一邊泡澡一邊研究對戰之法?”
霧氣蒸騰,有種不真實的時空錯位之感。
安遙在銅鏡前坐下,看著瘦了一圈的臉,眉頭微鎖。
一個被退過婚的鄉下姑娘,顯然不是吳家理想的四少夫人,如今既無娘家可傍,又無夫君子嗣可依,連下人都敢踩上幾腳,真是極盡諷刺。
雖然剛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但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自己根基不穩,要是不想想辦法,根本就撐不到中秋。
愁緒萬千,心不在焉合上妝奩時,不知從哪兒掉出一本生辰貼。
指尖輕輕劃過上面金線繡成的名字,“吳恙——”
這位少年將軍年少戍邊,戰功累累,帶領玄虎軍鎮守南境,號稱飛龍將軍,連遠居鄉野的安遙都有所耳聞。
她抬眸環視起這間屋子,書案琴桌,銅爐瓷瓶,無不素凈雅潔。
一把古劍懸于花梨木博古架的正中央,劍穗隨風微動,仿佛等待著它的主人歸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