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遙說不下去了,仰頭看著空中的飛鳥。
阿虎接過話,道:“我想未必。你們在一起的時光幸福嗎?”
安遙迅速點頭,“當然,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那么,想必那些日子對她而言,也是幸福的。苦不苦并非衡量幸福的唯一標準,若清苦的日子里,能有親人相伴,我愿一生清苦,去換與母親多相處一年,至少……至少等我長大些,能記住她的樣子了,再離開,這樣想念還能有一個具象的畫面。”
安遙心中微怔,原來阿虎有一段如此唏噓的童年,相較之下,自己所擁有的回憶的確奢侈多了。
阿虎又道:“你沒有罵錯,那相士就是胡說八道,一生的幸福是靠自己去爭取的,與那顆小痣何干!這里距京都腳程雖遠,但水路卻近,你要是愿意,以后我們常來看她,好嗎?”
“嗯!當然好。”
安遙在心中默默許愿,不僅要去看,有朝一日,她還要帶著銀子、契約和誠意去,讓蕓姐能憑借那些極品走的雞安享晚年。
“咕咕——”
咦?怎么還聽見雞叫了?
細細一聽,原來是阿虎的肚子叫了。
也是,走了一天,上一頓還是早上吃的,路上就吃了兩只薄餅,他這么大個頭怎么抵得住?
茶園邊上不遠,有條潺潺流動的小溪。
安遙笑道:“我們去那邊歇歇,順便喝點水吧?”
她跟村里的大嬸學過以草結網的技術,溪里的小魚雖然靈活,可若能找到水淺的窄道,將網一放,幸運的話,天黑前就能吃上烤魚了。
心里如是想著,鼻尖卻嗅到了一陣食物的噴香。
自己莫不是也餓過頭了,連最靈敏的鼻子都產生了幻覺。這荒郊野外的,難不成還會有人在此制膳嗎?
可繞過前頭的灌木,定睛一看,竟還真有!
溪水邊上的碎石地里,居然用竹子生生架起了一個休憩的小臺!
上有帆布遮陽,下有水墨雅簾,亭間草席案幾一應俱全,隱隱可窺,說是個竹亭也不為過。
五六個健仆正在竹亭前后忙得不可交,鞍前馬后地伺候著亭中之人。
亭前挖了個簡易的土灶,還搭了一排篝火架子,有奴仆正在不斷為那排烤魚翻面,一聽“滋滋”聲,就知那魚有多酥香。
方才聞到的食物香氣,想必就是從這里飄來的。
此刻走近了,更覺香味誘人,腹間的空虛感一下子就蘇醒了。
安遙順手摘了些蒲草,準備去編捕魚的草網,可一走到溪邊,頓時驚住了!
一張巨大的細網直接將溪水攔腰截住了,水雖能過,可這溪中的生物可就一個都別想逃了。
再一看,相隔不遠的下游,竟還加了張細網,似是生怕放過任何一只漏網之魚。
有兩人正在收網,走近一看,那細網竟是上好的細麻編成的,編織得細密而均勻,效果也的確神奇,這一網就兜起了一大堆活蹦亂跳的魚蝦蟹。
那兩人從中把個頭大的魚挑出,剩下的就隨手甩在了碎石之間。
安遙大喝:“住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