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讓其他人走遠,只允許安遙靠近。
他低聲道:“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簽諒解書。否則我就去府衙擊鼓,定讓你們全都進去蹲大獄!”
正如楊捕頭所說,諒解書對他們至關重要。
這回芙蓉樓出了人命官司,若能拿到諒解書,再輔以其他無心之失的證據,便能保住酒樓和那班伙計了。
可若是沒有這個東西,又尋不到確切的證據,不僅鋪子開不下去,大伙兒還得鋃鐺入獄!
安遙沉吟片刻,問道:“什么條件?”
“這間酒樓,絕對不能再開下去了!”
什么?安遙還以為這人會要些銀子,誰知他一開口就讓安遙放棄芙蓉樓!
他似是看出了安遙的疑惑,找補道:“我可不希望害死阿芬的酒樓,還繼續打開門做生意!”
安遙試圖解釋:“楊捕頭已經在追查售賣綠茶粉的歹人了,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話沒說完,周鶴眼中突然劃過一抹不屑,嘴里發出輕不可聞的哼笑,似乎已經認定罪魁禍首就是芙蓉樓!
安遙心中疑惑更甚,試探地問:“可轉讓一間這么大的酒樓談何容易?一時半會兒的,你讓我上哪兒去找買家?”
周鶴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把握住機會就行!”
呵,這下,更怪了……
不妙之感越來越濃,安遙又問:“倘若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那我便用自己的方式讓你人財兩空!即便不能讓你償命,讓你們蹲蹲大牢還是不難的!”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安遙向前一步,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這人最不怕別人威脅!”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的伙計想想吧!難道你想讓他們全都陪你蹲大獄?”
他繼續道:“你手下好幾個伙計連親都沒成,廚子還在給孩子找學堂……嘖嘖嘖,以后可怎么辦呦?”
安遙不懼反笑,“原來你還挺了解我們的嘛!”
周鶴眼神微有躲閃,“少啰嗦,你答不答應?”
安遙以退為進,回道:“這樣吧,賣鋪不是小事,先容我找找買家。”
她佯裝嘆息,“你不知道,我在這鋪子里前前后后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了,誰知天降禍事,真是造孽啊……”
“好,那便給你兩日時間,兩日后我再來討說法!”
周鶴說完,這才推著木車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枇杷嘆道:“哎,上午才推著來了回,現在又來,他妻子死后都不得安寧……”
安遙讓嬋兒和枇杷留下看鋪,自己則去外頭尋了趟牛老二,接著徑直去了城南朱家村。
這里是昨晚那位毒發身亡的女子的老家。
安遙好不容易托牛老二打聽到,原來受害人阿芬的親眷不止周鶴一人,上面還有一位年邁的外婆。
朱家村以種菜為生,本就不算富裕,阿芬家的大門就更是拮據中的拮據了。
竹子編成的大門,門縫比大腿還粗,就這樣粗糙地嵌在泥墻間。
要不是親眼所見,安遙還真不知道京都之中也有如此落魄之地。
安遙心中涌上一陣酸楚,頓時五味雜陳。
她緩緩走近,好不容易提起勇氣叩門,竟聽見里頭傳來了一陣歡笑聲!而那聲音居然還有幾分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