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遙下意識地退在暗處,謹慎觀察。
掀簾出來了一個手持拂塵的內官,“杭大人好雅興,竟然跑來這暖水巷中休憩。”
“您是圣上身邊的……江槐,江公公?”
江槐是圣上的貼身侍官,杭修顯然已經認出此人,恭敬行禮。
江槐沒有與他寒暄,直接道:“圣上下旨請您馬上進宮。”
杭修小心確認:“就召我一人?”
“正是,請吧。”
“等等。保護郡主乃是禁衛之責,我今日方才上任……”
言下之意,就算問責,也該讓禁衛同去,否則豈不讓他去做那替罪羔羊?
“這話您留著堂前說吧!”江槐已有幾分不耐。
杭修向前一步,揚高聲調,“該不會因為九千歲您與禁衛的關系,才只通傳我的吧?”
九千歲……等等!安遙忽然想起了什么——
前些日子,她托牛老二打探遲肅下落,對方曾提到,宮中有位號稱“九千歲”的內官,既是遲肅的養父,也是禁軍的實際話事人,莫非就是眼前這位?
可他看上去慈眉善目,額間還生有一粒菩薩痣,哪像殺人不眨眼的九千歲?
“呵——”
這陣冷笑陰若女子,竟是出自江槐之口。
“杭大人,這可是圣上口諭,您難道也敢質疑?”
他習慣性地朝天拱手,下頜微揚,頗有居高臨下之態。
長眉師爺賠笑道:“不知我們老杭大人可曉此事?”
此時搬出杭修的爹杭問天,明顯是想給對方施壓。
可江槐卻輕哼一聲,徐徐摸起了手中拂塵。
“護送夏周王后來京的幾千精兵如今正在城外集結請愿,嚷著要進城搜尋郡主!夏周在田馬店等地更是駐有強兵三萬,一旦擦槍走火,兵戎相見,南境和北線隨時會乘勢而起,撼我國境!”
杭修急道:“飛龍將軍月前已率玄虎軍北征……”
“玄虎軍?”話沒說完,江槐就輕笑了起來。
“你管那支七拼八湊的烏合之眾叫玄虎軍?若是真的玄虎軍,或許還有望一戰,可如今嘛……呵!”
此話如芒刺在背,讓安遙很不舒服,說不清是因為跟吳家的緣分,還是因為隊伍里有那個特別的人……
杭修顯然也被激怒了,他收起方才的客氣,抬頭道:“我知公公素來不喜吳家,可他們畢竟是為國而征,豈容閑人亂嚼口舌?”
江槐眼神忽變犀利,掃了眼四周,見都是府衙之人,忽然陰笑了起來。
“我也知你自幼與那姓吳的交好,反正府衙明早便會收到公文,咱家索性提前告訴你聽——北面來函,吳恙已經降了那邊的蠻兵!”
什么?安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聽杭修怒斥:“你胡說!”
“咱家是不是胡說,明早自有分曉,可惜杭大人未必有機會活到那個時候咯!”
杭修趔趄退了半步,江槐乘勝追擊:“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與夏周結盟,誰敢破壞結盟,便是我朝的罪人!”
此話一出,四下皆靜。
言下之意,別說一個小小的杭修了,只要能平息夏周王后的怒火,即便拿十個杭問天祭天,也在所不惜!
江槐又道:“夏周王后說了,要是郡主有事,便拿京郊巡督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