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仿佛顛簸于天際,一會兒像裹入嬰孩襁褓,一會兒又像墜入海底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感覺消失了,一切歸于沉寂,莫非這就是元神歸天之后的感覺?
火光鉆入眼眸,緩緩撐開了安遙的眼皮。
眼前是即將燃盡的火堆,吱呀的窗戶間灌入一股薄薄的涼意,催促著這場燃燒的進程。
感知如此清晰,自己還活著?!
周圍靜得出奇,讓她不禁自疑,難道昨夜是一場夢?
額角疼得厲害,她下意識去揉,卻聽腕上舞鈴輕響,如同魔鬼之音,將昨夜的記憶瞬間推入腦中。
不對啊!
若是從火場獲救,大概會就近救治,即便被疑縱火,也是打入天牢,怎么會安置在如此幽靜破落的荒廟呢?
無論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慌亂中,她似乎絆到了什么東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只斷臂!
她嚇得尖聲驚叫,隨即捂住了嘴。
咦?自己可以說話了?
再細看,那只是一截泥塑的斷臂。
這時,廟門吱呀,涼風襲頸,有人進來了……
安遙掩在殘像之后,舉起斷臂,想要偷砸那人,待看清對方的臉后,她猛然怔住了!
來人居然是慕汲桑!
西山一別,安遙欠了此人一個天大的人情。
杭修雖答應會盡力為其解毒,可之后發生的事卻失去了控制……
此時見對方好端端站在面前,安遙心中大石方落,喜道:“你沒事了?”
“能跑能跳,算是沒事了吧!”
聽聲音似乎恢復得還不錯,只是掌上纏了厚厚的紗布,想必就是替自己擋箭所傷。
安遙連聲道歉,慕汲桑卻不以為意,“我福大命大,這點小傷不算什么!”
“對了……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兒……”
“城郊荒廟,這里不安全,你一邊換一邊聽我說。”
這身舞服的確太過惹眼,不僅鑲嵌了南珠和鈴鐺,還濕濕黏黏地貼在身上。
她接過干衣,繞到了泥塑后頭。
慕汲桑語速極快,三言兩語便帶過了昨夜的險情。
原來,入夜后,他在藥局樓上的廂房休息,恰見轎攆從下頭街巷穿過,轎上坐著一個黑袍怪人,懷中所抱之人居然是安遙,他心急之下越窗尾隨,趁那怪人下轎之時,用快馬劫走了安遙。
“黑袍”二字瞬間勾連起了安遙零碎的記憶,迷糊中她好像是見過幽黑的袍衫,像是黑白無常的衣角。
可什么人會把自己帶走?什么人有能力在那種情境下將自己帶走呢?
接連數日,生死游于細絲,安遙急待一個答案。
換完裳,安遙追問起了那人的特征,慕汲桑只道天暗看不清楚,他試探道:“會不會是為了什么寶物?你仔細看看有沒有丟什么重要的東西?”
她搖頭否認,重要之物早就留在火場之中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在對方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失望。
“對了,你在藥局有沒有見到一個昏迷的中年女人?”安遙將丹姨昏迷的情形描述了一番,見對方沒反應,便說要去藥局看看。
慕汲桑即刻牽來快馬,“我陪你去!”
天蒙蒙亮,快馬在林間小道疾馳穿行。忽然之間,馬腿前跪,將兩人甩在了泥地上。
安遙渾身骨頭都摔散架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恢復知覺。
她勉強撐起身子,只見好端端的路上居然拉起了一道橫繩,讓他們連人帶馬絆了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