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當她要轉頭離去的時候,血腥味再次出現了!
這回她十分肯定,氣味是從右手邊的蓬草堆傳來的!
難道吳恙受傷了?
她焦急探去,可剛踏入草堆,汗毛就豎了起來!因為,她清楚地聽到了兩個呼吸聲。
“讓我好找啊!”
轉頭一看,海如眉直勾勾的眼神仿若地獄延伸出的鬼火,看得人后背發寒。
她竟然還活著!仔細一看,站在她身后的是眼神閃爍的慕汲桑。
安遙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決不能把海如眉引向樹屋,木童還在那兒呢!
她下意識地朝反方向奔逃,可剛到渡口就被海如眉一把抓住了。
安遙取下簪子去刺海如眉的左手,卻只刺中了空蕩的袖口……
“我的左手和她一起被埋在了亂石之下!這筆賬我該怎么跟你算?”這個“她”指的定然就是孟姑姑了。
安遙回到:“弓弩圖不在我手里!”
“我知道,東西在吳恙手里!要不是他冥頑不靈,怎么會引得那前朝小子引爆炸藥?”
安遙痛心道:“所以,你不是親眼看見他們被埋在山洞了嗎?”
“只挖到了那前朝小子的頭顱,卻沒找到姓吳的……”
前朝皇后精心設計的藏寶地,卻成了自己后人的葬身冢!遲肅不擇手段瘋求的寶藏,卻成了他和手下的斷頭墳!真是諷刺至極!
“事已至此,你還不肯放棄弓弩圖嗎?”
海如眉幽幽道:“一日沒看見吳恙的尸身,他就一定還活著!”
只有這一句話,安遙希望海如眉是對的。
“我本來是想在這兒等吳恙出現的,既然被你發現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見海如眉言辭決絕,慕汲桑連忙阻攔,“你要干什么?”
海如眉朝后看去,這里立了根旗桿,乃是探測風向,指引歸船之用,“把她倒吊在這兒,到吳恙出現為止!”
安遙雖不是她的對手,但對方受了重傷,安遙猛一用力,暫時掙脫了海如眉的禁錮。
逃,是不可能逃掉的,安遙咬了咬牙,一把抓過慕汲桑,迅速拔下簪子,霎時抵在他的喉間!
“我的簪子上抹了劇毒,只需輕輕一擦,他就活不成了!”
海如眉喊道:“你這是做什么?他一個外人,還能要挾到我不成?”
安遙冷聲道:“你說呢?海如眉,哦不,應該叫你杜三娘才對!”
對方整個人都呆住了,半晌才開口,“你在說什么胡話?”
“初次見你就覺得奇怪,明明皮膚細嫩,身手敏捷,聲音卻如同老嫗,實在太矛盾了。后來我才想通,其實你的嗓子根本就是被烈火灼傷的!你一直以黑袍示人,就是為了遮掩燒傷的疤痕吧?”
“我幼時是遇過大火,那又如何?”
“公主府有位燒水嬤嬤,她曾見過你身上的傷疤,受傷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恰與神泉居大火的時間不謀而合。”
海如眉沒了之前的淡定,“笑話!你既然知道那場大火,就該清楚杜三娘已經葬身火海了!”
“那根本就是你偷天換日的一場陰謀!當日,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你與夷南布防圖泄露之事有關,你怕事情敗露,通過地下泉將海娘娘拖拽至神泉居燒死!而你則改頭換面,借她的身份出山,成了公主心腹,繼續做你的夷南第一密探!”
安遙繼續道:“可你不知道的是,海如眉在被你拖入地下泉時就已經溺亡!而死亡方式、年齡習慣,這一切細微的差別都被她一一保留在了尸體上,是大火抹不去的控訴!”
她沉默片刻,終于揭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下面可怖的傷痕。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她頓了頓,忽問:“是我用發絲看病漏了陷,還是因為我給那攤主的配方里有夷南草藥?”
安遙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杜三娘不會知道,這獨特的藥油味安遙并非初次聞到,上一回是在神泉居……
不知是因為傷口疼痛還是因為安遙的沉默,杜三娘情緒逐漸癲狂了起來,“當日在神泉居,老娘就該殺了你和那姓吳的小子!”
“可惜沒有如果!”安遙呵斥:“把刀放下!抱頭趴在地上!否則我就殺了他!”
杜三娘大笑:“他的死活與我何干?”
安遙看了眼簪下之人——那個在碧蟻山莊仗義執言的掌廚同僚,在煙花島酒窖及時相助的酒癡名廚,那個曾讓自己無比信任的朋友……
她悵然若失,逐字道:“因為他就是夷南世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