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忘機醉酒。
想到此處,聶懷桑卸掉了身上的緊繃感,轉而眉腳輕輕一揚后,遂起身笑著道:“魏兄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究竟想要從我這里知道什么,聶某一定知無不言——”
“好說好說。”魏無羨摸了摸下巴,轉而安撫住有些失神的藍忘機,緩緩的靠近了聶懷桑,湊近他輕聲道:“這莫家莊歸來,實在是很是湊巧,不僅僅招來藍湛,更是不惜打造舞天女的幻象也要讓我們相認。”
“當年知道我與藍湛封印過舞天女的人,只有你和江澄,我早就該想到的,只有當時在場的人,才會想到把人召去天女祠,而我在認出了金凌,見到了藍氏小輩之后,肯定不會就此離去,你才會默默的設了局,等待我出手的那一刻!”
魏無羨挑了挑眉,雖然聲音很輕,但在場之人都是修行者,所以不管是什么樣的聲音,都不可能會錯過,而魏無羨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的揭開了他回歸的驚天秘密。
“魏公子,難道說——是懷桑與莫玄羽聯合,把你強行召喚回來的嗎?”藍曦臣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聶懷桑,無法相信這樣的事情是聶懷桑一步步的引領做出來的。
魏無羨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把視線定在聶懷桑的身上,就這樣,在沉默之中沒有人選擇開口,只是每一雙眼睛都透出來晶亮,聶懷桑嘆了口氣,隨即笑了,他揚著眉,有些調侃的,看似隨意的開口,“想不到魏兄還是這么的聰慧,不管什么都瞞不住你。”
“不錯,當時是我親自找上的莫玄羽,因為我知道他比我有機會進入金光瑤的密室,也知道他內心對于金光瑤是何等的恨意,不然也不會任由我三言兩語就心甘情愿的顯出自己全部的靈識,召喚魏兄歸來了。”
“實際上說白了,這也是金光瑤自己造的孽,明明莫玄羽剛到金麟臺的時候是個正常的人,看在金光善死后,卻被逼迫不得不裝瘋賣傻的度日,就是為了能夠活著,就是為了能夠遠離金光瑤,而他心中的恨意,早就已經無法消止了。”
藍曦臣的嘴角顫動,面色登時就是一變,雖然說在此之前就已經知道有人與莫玄羽聯合召喚回魏無羨,并步步引領了,可他從來都沒有把這個人聯想到聶懷桑的身上,因為在他的心中,聶懷桑一直都是那個最最單純,最最需要保護的弟弟,這樣一個膽小怕事的人,怎么會主動的牽引一個滔天的局勢呢呢?
可現在事實如此,讓他不敢輕易的開口去給出任何一個字的判定與表述,畢竟要不是他的原因,聶明玦也許根本就不會出事,而聶懷桑就還會是那個站在大哥身后的少年,不會牽涉走進仙門百家的錯亂中,更加不會為了報復金光瑤而變成滿腹心計的樣子。
就連江澄的面上都是帶著明顯的驚愕,他怎么會想到聶懷桑會是那個最后的幕后之人呢?
其他三個小輩就更加不會想到這點了,畢竟他們認定的幾大世家中能夠與他們有共同語言的就是這人畜無害的聶宗主了,可現在卻完全的打破了他們對于聶懷桑的所有認知。
也是直到這么一刻,他們才發覺,原來世間的生存是真的極為不易的。
聶懷桑沒有任何的反駁,輕輕松松的就承認了這些事情,所以魏無羨也不會繼續的開口去追問他下一步的打算了,畢竟現在的情形看來,之后也不會有他的用武之地了,按照他看出來的,只需藍曦臣一人就可以毫不費力的拿下金光瑤了。
最后還是聶懷桑自己聳了聳肩膀,沒有在乎任何一個眼光,輕松的開口道:“我早就猜到了,這金光瑤的以后一個恩人肯定就是曦臣哥了,因為在金光瑤還是孟瑤的時候,就同我說過他會一直謹記曦臣哥在藍氏為他的解圍之情了。”
“天底下的壞事他什么都做過,就是獨獨沒有想過要傷害我們宗主?”藍景儀很是不贊同,立刻擰緊了眉頭,“難道不是把我們宗主利用到極致了嗎?”
“不過也幸好最后終于是有了報應,也算是罪有應得了。”聶懷桑這個時候肯定是不會在意任何人的感受了,而他也猜到了為何最后會是藍曦臣刺出的那一劍,只不過,有些事情就算是挑白了也已經無濟于事了。
藍曦臣在知道了是聶懷桑布局之后,就已經明白了他心中的怨,所以絲毫不會懷疑是什么人設計要他動手刺出那一劍的了,而他也算是對于自己的利用也好,旁人的遭遇也罷,終歸是由他親手了結了此事。
“看來這金光瑤后來的下場,可謂是很痛苦的了。”藍景儀雖然是伸張正義,但卻也想到了金光瑤后來死在他們澤蕪君手上的慘淡神色,畢竟他們宗主向來與金光瑤關系是極好的。
死在自己最尊敬的人手中,可謂是讓人悵然不已。
鏡面的突然消失,而所有人也都瞬間沉默的處于黑暗的夜色之中,如同他們之前的情況毫無二樣,原本他們被突然帶走,就是在這漆黑的夜色之中,而現在看了看身邊的環境,魏無羨挑眉一笑:“想不到還挺有良心的,這里正是我與藍湛落腳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