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司徒王允府邸。
燭光映照下,王允如今雖身居高位,眉宇間卻無半分松弛,只有深沉的謀劃與審慎。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檀木案幾,腦中盤算的并非是家國大義,而是在這風云詭譎的洛陽城中,他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才能延續家族榮光!
沒辦法,王祁在蠻族的那條線已經斷了,他們王家的目光只能重新回歸大漢。
如今董卓勢大,他為了權利不得不選擇臣服。
但作為世家子弟,內心卻極度厭惡這種武夫出身的權臣。
對方不僅攪亂了他們士族固有的秩序,更威脅到了整個世家體系的利益與安全。
他在想著,能否聯合袁家、楊家、荀家等一眾頂級世家,將董卓這頭西涼猛虎關進牢籠!
可惜,難度有點太大。
心中正想著這些,一名心腹手下悄聲入內稟報:“家主,府外有一女子,自稱宮中之人,說有緊要之事要稟報家主。”
“宮中之人?”
王允眼中精光一閃。
此刻皇宮禁衛基本都被董卓把持,還有人能從宮中傳遞出消息?
略作沉吟,王允決定見一見。
“帶她進來,仔細些,莫要走漏風聲。”
無論來者何人,小心謹慎一些總是要的,尤其是在這種敏感時期。
片刻后,書房內,王允見到了貂蟬。
他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瞬間察覺到此女絕非普通宮女。
那份潛藏在恭順下的冷靜與靈慧,再怎么掩蓋也無用。
相比起來,此女的姿色反而并未引起他的動容。
“奴婢貂蟬參見王司徒。”貂蟬依禮參拜,聲音柔婉動聽。
王允端坐不動,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你在宮中替誰做事?所謂的緊要之事,又是什么?”
貂蟬抬起眼簾,目光清澈:“奴婢如今在太后宮中伺候,今日冒死前來,是受太后所托,為司徒大人送來一個消息,以及可以更進一步的契機。”
王允聞言面色不變,只是身體微微前傾:“哦?既是太后所托,那便說來聽聽。”
貂蟬神色凝重,故意壓低了一些聲音:“董卓如今已徹底掌控宮禁,太后娘娘與弘農王更是形同囚徒。
他下一步,必是進一步清洗朝堂,排除異己。
司徒大人在朝堂上聲望卓著,正所謂樹大招風,恐怕早已在董卓的名單之上!”
王允臉色一沉,但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危言聳聽!且不說皇宮之中尚有那位劍圣坐鎮,董卓此人雖囂張跋扈,卻也不敢明著對太后娘娘以及弘農王動手。
至于清洗朝堂更是無稽之談,如今朝堂之上,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背景深厚,又豈是董卓能隨意拿捏的?”
“劍圣?司徒大人怕是不知道,那位劍圣早已離開了洛陽!”
作為縱橫家傳人,貂蟬自然也不是孤軍奮戰,同樣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支撐。
而劍圣離開洛陽的消息,便是師門前輩告知。
“什么?!劍圣離開了?”
王允面露驚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還真有點不妙了。
“千真萬確!盡管劍圣離開洛陽的消息尚未傳開,但董卓遲早會知曉。
到時沒了任何顧忌的他,司徒大人覺得董卓還會在意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的看法嗎?”
貂蟬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不屑:“董卓連廢立皇帝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么事不敢做?
他如今需要的,是絕對的順從,而非掣肘!”
聽完貂蟬的話,王允陷入沉默。
片刻后,方才緩緩開口:“說出你的來意。”
他可不覺得對方冒著天大的風險從宮中找過來,就為了傳遞這點消息。
貂蟬見王允已經被說動,便從懷中取出那方血詔,一臉恭敬地捧在手中,沉聲道:“此乃太后親筆寫就的血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