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明鑒!對付皇甫嵩,不宜硬來。
他朝中聲望太高,無故加罪,恐失天下人心,亦會逼反冀州。
儒以為,當行明升暗降,調虎離山之計!”
“哦?細細說來!”董卓身體前傾,顯得極感興趣。
“主公可以陛下的名義代為擬旨,先是盛贊皇甫嵩之功績,然后以其年高德劭、勞苦功高為由,加封其為護國公,再將其召回洛陽頤養天年。
如此一來,可謂名正言順,無人可以非議。”
“而一旦皇甫嵩離開冀州,進了這這洛陽城,便是龍游淺灘,虎落平陽!
屆時,是圓是扁,還不是任由主公拿捏?”
“好!好一個調虎離山!”董卓撫掌大笑,滿臉的橫肉都舒展開來。
“而且主公還可選派一名心腹干將,前往接任冀州牧之位。
如此,冀州這塊膏腴之地,便可兵不血刃地納入到主公的掌控之中!
既解除了皇甫嵩這個潛在威脅,又順勢擴張了主公的勢力,可謂一舉兩得!”
“妙!大妙!”董卓忍不住撫掌大笑,只覺得連日來的沉迷都被這釜底抽薪的妙計驅散了不少。
“文優真乃吾之子房也!就依此計!明日朝會,某家便親自向陛下請旨,封皇甫嵩為護國公,令其即刻返京述職!
至于冀州牧之位……便讓牛輔去吧!”
“主公英明!”李儒深深一揖,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只要主公能重回正軌,專注于權力博弈,那些魑魅魍魎的手段,終究難成氣候。
“嗯,此事便這么定了。
那文優你先去準備相關事宜吧。”董卓揮了揮手,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身旁安靜垂首的貂蟬。
那剛剛燃起的雄心,似乎又有被溫柔鄉融化的趨勢。
李儒見狀暗自嘆了口氣。
不過他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今日只能勸到這里,再多言恐惹董卓厭煩,只能躬身告退:“是,屬下告退。”
退出內堂,聽著身后隱約又響起的調笑聲,李儒搖了搖頭,隨即步履沉重地離開。
翌日,德陽殿上,氣氛肅穆而壓抑。
劉協高踞龍椅,卻只是充當一個提線的木偶,真正掌控大權的,自然是立于御階之下的太師董卓。
董卓環視滿朝公卿,肥胖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沉聲開口:“陛下,臣有本奏。
驃騎將軍、冀州牧皇甫嵩,年事已高,本太師不忍其再受風霜之苦。
特請陛下下旨,加封皇甫嵩為護國公,命其即刻返京,入朝輔政,以示皇恩浩蕩!”
眾臣雖心知董卓這是削權之舉,卻也只能選擇默認。
畢竟皇甫嵩德高望重,明升暗調讓其回京,也算給足了面子,讓人挑不出毛病。
然而,董卓接下來的話,卻讓一眾大臣瞬間炸開了鍋。
“陛下,皇甫嵩既返中樞,然冀州牧一職不可空懸。
臣麾下中郎將牛輔,隨某家征戰多年,屢立戰功,可擔此大任。
請陛下下旨,由牛輔接任冀州牧,鎮守河北各郡!”
此言一出,原本安靜的朝堂上頓時泛起一陣細微的騷動。
讓一個西涼武夫去擔任冀州的州牧?
這簡直是將千萬黎民、錢糧重地視作兒戲!
“太師!此事萬萬不可!”
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殿內沉寂。
就見太傅袁隗手持玉笏,穩步踏出隊列。
他須發皆白,面容清癯。
身形雖不算高大,此刻卻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岳,直面來自董卓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