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大家,趙凱又道:“沒錯,我跟女朋友去喝酒了,當第二杯冰啤酒下肚的時候,駐唱的歌手調整了一下和弦。”
“雖然我不知道他唱的到底是什么,但當一個人被某種情緒抓住的時候,無論聽什么,都像是自己的主題曲。”
趙凱仿佛將移動板房比劃成酒館,也是夸夸而談道:“看著那燈光下,三五成群的游客,留意著他們臉上輕松自在的表情,我突然有一種刑滿出獄的錯覺。”
“我不回去了,這是我跟女朋友當時說的一句話。”
“可你不是又回來了嗎?”顧晨說。
趙凱苦笑一聲,道:“沒錯,但當時我的確不想回去了。”
“再到后來,我跟女友出了酒館,一起來到海邊的沙灘上。”
“當我終于站在沙灘上,帶著咸味的海風吹到臉上時,我又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
“不過我知道,辭職的過程并不會很順利,因為除了那份強制規定的‘違約金’,另一個意外,是來自于領導的反應。”
“我知道他會說,你要是做的不開心,在評測表里就可以說的嘛,只要你強烈要求,公司還是會給你安排轉崗之類的話。”
“其實有些話,我早就應該說的,但我不敢,我慫。”
“但不是說在那份評測表里,而是說在這份遲遲沒有寫的辭職書里。”
看了眼顧晨,趙凱自嘲的笑笑:“因為人有時候總是很蠢,蠢的在不適合的崗位上,去追求體面,和留下一個好印象。”
“可能只有在離開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原來所謂的體面,只不過是體面的錯過,而留下的好印象,也大概率是沒印象的。”
顧晨默默點頭:“你說的也沒錯,任何機會,都只是會留給那些很想要的人。”
“嗯。”趙凱點頭嗯道:“在剛來江南市的日子里,我也常常提醒自己這句話。”
“所以那次請假之后,我在海邊玩了兩天,慌稱病情沒好,就多請了幾天假。”
“但是這幾天我也沒閑著,我開始找工作,去面試,我想留在女友的城市。”
“而每一次去心儀的公司面試后,那些被輕視的憤怒,被拒絕的難看,我都會寫在手機的備忘錄里,太難了。”
“你學的應該是土木工程吧?那要在沿海地區找一個對口的工作,應該會挺難的。”顧晨也是直接給出自己的看法。
盧薇薇也跟腔道:“沿海地區主要是服務業發達,要想在城市待著,你這工作肯定要找服務業,否則跟女朋友在一起就是空談。”
“呃,你們也說的太絕對了吧?”王警官看了眼趙凱,問他:“那你找的是什么工作?對口嗎?”
趙凱笑著搖頭:“我當時也是這么想的,結果剛去人才市場面試,就被對方告知,我這些工作完全沒有參考價值,因為他們是一個公眾號公司,很多作者都是從大學就開始培養的。”
干笑了兩聲,趙凱自嘲的道:“不得不說,這些負能量的確很打擊人啊,但這種羞恥感,也恰恰能讓人保持清醒。”
“畢竟無論是研究一個不對口的專業,還是用現寫填補過往作品的空白,都是一件需要不甘心,才能支撐下去的事。”
“不過我也有收獲,當時有個面試官告訴我,雖然我們不一定會成為同事,但她相信我這種性格,不管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所以呢?”顧晨問。
“所以?”趙凱淡笑一聲:“所以活得很好,真的很累啊,因為你不僅得做好眼前的事情,還得提前預支今后的瓶頸,但是在這個販賣焦慮的年代里,人們很少有機會被愛包圍著,慢慢變強。”
“所以,找到利用負能量的方式,會更實在一點,而衡量‘利用’和‘被利用’的標準,不是當下的情緒,而是之后的努力。”
“所以,在下一次感到難過,羞恥,憤怒的時候,我不會讓這份能量隨著眼淚流走。”
“畢竟,能量的意義,不在于正負,而在于讓你前行。”
“我跌跌撞撞,想了半天,終于還是想到了去年的年會上,看著屏幕上出現的那些數據和獎金,我逃不掉真香定律。”
顧晨猶豫了一下,問他:“可我上山之前,你不是跟我說過嗎,你想離開?”
“對呀。”趙凱不可否認道:“我是說過,我想離開,但只是離開這里,我已經聯系好一家對口公司,而且就在我女朋友那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