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呢?”
飯店包間內,感覺陳剛父親有點倒霉屬性的王警官問。
陳剛笑著搓了搓臉,無奈搖頭:“還有什么后來啊?”
“剛開始是在教初中數學,對于一個從來就沒吃過什么飽飯的人來說,學校里的公共食堂,絕對是他每天堅持上課的重要理由。”
“雖然吧,頭幾年的教學成績還算不錯,也當了班主任,但后面的工作也變得更加繁瑣起來。”
“在我的印象當中,每到夜深人靜,我爸關于生活的其他可能性,又會浮上心頭。”
直到30年前的一個冬天,他在全縣的教師交流會上,遇到了一個青年女教師。”
“我知道。”還不等陳剛把話說完,盧薇薇立馬打斷道:“按照這樣的劇情發展下去,你爸應該會跟這個青年女教師陷入愛河,對嗎?”
陳剛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指著盧薇薇笑出聲道:“不愧是刑偵隊的警察,這我才剛說一半,你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沒錯,那個青年女教師就是我媽。”
“我就說嘛。”等到確切答案,盧薇薇這才頗為滿意的笑笑:“其實那個年代的感情都很樸實,基本上不是同事就是朋友,大部分都是身邊人。”
“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父親后來如何?”
“后來?”夾著盤中的菜肴,陳剛也是淡笑著回道:“后來也就那樣,自從認識了我媽,他就開始從每晚思考的內容,變成了如何約她出來吃個飯。”
“一轉眼又過了好幾年,當時全國刮起了一股下海的創業熱潮。”
“我爸看著身邊的朋友都南下去了鵬城,而且在那都混得不錯,于是也買了一張去鵬城的站票。”
“你……你爸不當老師了?”何俊超目光一呆,趕緊又問:“可我記得叔叔一直是老師啊。”
“沒錯。”陳剛看著何俊超,甩了甩手指:“這你說對了,他當年差點就南下去了鵬城。”
“可是當看到剛出生的孩子,也就是我,他又把買好的車票給退了回去。”
“鵬城……他還是沒去成,依舊繼續著大同小異的小城生活,一直從教初中到教高中,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畢業生,也養大了一個比他還叛逆的孩子。”
“這我倒是認同。”陳剛話音剛落,何俊超就迫不及待的點點頭同意:“我跟你認識這么多年,你這家伙還真是夠叛逆的。”
“而且從小思想就跟其他人不太一樣,我總感覺,你應該是那種可以去外頭闖出一番大事業的人,而且你思想很活躍,總能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哈哈。”聽著老同學何俊超的彩虹屁,陳剛不由干笑兩聲,道:“你也別使勁夸我。”
“要不是我,我爸也不會放棄去鵬城的念頭,而且現在他當年那些南下的朋友,哪個不是大老板?后悔啊,老頭子后悔死了。”
一杯小酒下肚,陳剛將酒杯重重的扣在桌上,也是不由嘆息道:
“我前些年,曾經問過他,難道后來就沒動過辭職的念頭嗎?”
“他告訴我說,隨著我一天天的長大,他也越來越覺得,其實工作并不是工作的全部意義。”
“即使沒機會做喜歡的工作,也還是能過一個很充實的人生。”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不會像其他家長一樣,讓我大學畢業之后,回江南市發展。”
“他想讓我自己決定想做的事情,只要每年過年回家跟他聚聚,差不多的時候,給他帶個兒媳婦回家,他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突然覺得你老爸很偉大啊。”聽著陳剛的吐苦水,盧薇薇突然感覺,陳剛的父親做了一輩子老師。
雖然在某個時間段,有過放棄的念頭,甚至感覺做老師并不喜歡,但最終為了陳剛還是堅持下來,這就很偉大。
至少在盧薇薇看來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