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今日是你母親祭日,我在不忘崖等你。”
無淵倏然頓在原地,沉聲問:“為什么?”
老祖一直不愿讓他知道母親的祭日,甚至不告訴他母親葬在何處,這么多年他從未去祭拜過。
他曾因為這件事與老祖大吵許多次,仍然沒有得到明確的結果,后來他才明白,父親竟無可救藥地覺得母親是他一個人的。
那個墳地除了他,不想讓任何人踏足。
哪怕是無淵。
今天竟會突然告知他,無淵很意外。
傳音石里傳出凜冽寂寥的風聲,老祖的聲音與風揉在一起,有些凄苦。
“綰煙身死至今從未入過夢,昨夜我卻突然夢見,她說,想見見你。”
“回來吧,別空手,你母親喜歡顏色靚麗的花。”
老祖的聲音逐漸淡去。
為了聽老祖的話,無淵慢慢墜在了眾人身后,此刻,他的視線越過眾人,無聲落在姜雀身上。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人的愛人是會死的。
霓珺的愛人已死。
他的母親也早已化為塵煙。
人與人之間并沒有那么多可以相愛的時間。
愣神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喊:“仙主小心!”
他抬眸,迎面飛來一柄銀劍,無淵下意識伸手去接。
銳利劍峰頃刻劃破他的手心,血水蜿蜒而下。
沒有鴛鴦鎖之前,他向來用手接劍,從來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
反正他沒娘,爹也不在意,也沒有親近的人會心疼。
憑他的實力完全可以避過那把劍,但他方才失神,下意識用了最習慣的方式。
眾人看見無淵受傷,一窩蜂似地涌到他面前。
“沒事吧沒事吧?!”
姜雀捧住無淵的手,聞耀在旁邊道歉:“仙主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剛才又跟葉陵川干架,不小心把劍甩飛。
誰知道會那么巧,直直朝仙主沖了過去。
幾人正好飛到天清峰,姜雀干脆拉著無淵進屋療傷。
她從須彌袋中翻找藥膏,半晌找不到,干脆把東西全倒了出來,這才找到止血去痛的藥。
她明明自己手心也受了傷,卻像感覺不到似的,用手托著無淵的手給他上藥,兩個人的血融在一起。
姜雀念了很久的經文,喉嚨干澀沙啞,眉心也微微擰著,一邊上藥一邊說:“為什么要用手抓,明明甩團靈氣就可以擋住的。”
“不痛嗎?傷口這么深。”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大乘期修士,下次——”
她話未說完,下巴被人微微抬起,下一刻,一雙略帶涼意的唇輕柔地吻了下來。
天色已暗,房中還來不及燃燭。
青山長老早已帶著其余人離開,房間只有他們二人和滿屋月色。
靜默月色中,一切觸感都變得極其敏銳。
“咔擦——”
姜雀手中藥瓶摔落在地,發出清脆聲響。
無淵從她唇上離開,攔腰將人抱坐在腿上,他倚在桌邊,眼睫低垂著,溫熱的氣息從姜雀唇間掃到眉心,一點點露出那雙琥珀色的瞳。
他看向姜雀略顯茫然的雙眼,聲音含著幾分笑:
“我是忘了,但你好像也忘了自己會療愈術。”</p>